哪怕身下是不尽的地狱呢。
我终于替母上杀了一个天家人报了仇了,我应该觉得很开心……
道殊……
朦朦胧胧之间,有人气急败坏地冲我飞奔过来,一把将我强硬地揽进怀里。伸手招来了天边的一朵祥云,半跪在祥云上让我安稳地躺在他腿上。
我手捂着眼,嗅着清清润润的气息,叹道:“阑休,我觉得很累啊。”
他的脸颊摩挲着我的,轻轻道:“那就睡一会儿。”
我道:“当初火神来魔界抢婚时,你就不该放他带着我离开魔界的。倘若那时就杀了他,也免了今日父尊白忙活一场。你看,我还将我自己都搭进去了,多亏。”
他手臂收紧了我的腰,说:“起码你有了一颗心。”
我笑,眼泪横淌进发间,道:“早知道会那么痛,我就不执着了,还不如没有呢。”
我就安静地枕着阑休的腿,他一直动也未曾动一下。祥云漫无边际地飘,最后却也飘进了魔界风口,入了忘川。
阑休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我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抱着我坐在忘川彼岸。
我看着静静流淌着的红色忘川水,伸出双脚泡进水中,任流水冲着我的脚激起冰冷的颤栗感。
我头枕着阑休的胸膛,他凉润的手指顺着我的发,低低问:“冷么。”
我道:“冷啊,兴许你再抱我紧一点我就不冷了。”
于是阑休再将我抱得紧了些,却还是暖不起来。
后来父尊领着魔族退回了魔界来,一到彼岸看见我便停下了脚步。他身后一批一批的魔族一回魔界就四处乱窜不安分,成了他那抹银白孤寂的身影的喧嚣背景。
见父尊向我走了过来,我冲他咧嘴笑了笑,道:“父尊,你今日忒英武。”
父尊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我。我不禁道:“你莫不是因拿一场对仙族的胜仗换我一颗心,眼下后悔了罢。”
父尊淡淡笑道:“那要看我的锦儿是否完整无缺了。”
我从阑休裹着我的衣裳里伸出手,去触碰父尊的脸。母上没死的话,大抵亦想这般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我当是代母上给他慰藉。
父尊不笑的时候,看似温柔实则却冰冷,如今笑了虽淡淡的却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