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穿透父尊的刹那,也将我燃成了灰。
我便依了他的愿,擦干面皮上的泪渍,张开双臂,与仙兵仙将们道:“我不走也不还手,还不快来抓我。”最终在被绑着拉出大殿之前,与道殊堪堪错过。他拿眼梢扫我,我道,“你杀了我都不比杀了我父亲让我那么恨你。从今往后,我再不肖想与你的地老天荒,再不期待与你有个白凤儿子,再不为你流一滴眼泪。即便是有朝一日,你再度记起了我,我都不会再爱你。除非覆水自收,死者还生,沧海桑田。”
天牢里,我被两根铁锁穿肩而过,锁住了我身体里的所有灵力。除了行动不便以外倒没有一点儿其他的痛楚。
我早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痛楚。约摸是火神给了画潋一个特权,使得她可以随随便便地进出天牢,然后尽情地折磨我。
此情此景让我生出一些熟悉的感觉来。从前,她亦是如此锁过我一回,记得那回她拿十二枚银钉钉在我的身体上,让我痛得生不如死。
而今,银钉增加到了三十二枚,刺了我全身,筋骨被错开,血肉被分离。着的母上以往穿的白色裙裳,被染成了透红色。
只可惜,我皆没吭一声。没露出一个让画潋满意的表情。
可画潋仍旧不死心,拉长了声音懒懒道:“以往不知道你没有心,不知道你感受不到心痛的滋味,可你自亲手杀了道殊之后,得佛祖赐了一颗心现如今,你觉得痛么?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动了动眼珠子瞅了一眼浑身的银钉,方才掀起眼皮看她,道:“不如你将我的心掏出来看一看,看它会不会痛。兴许不会痛呢。”
她逮着我头发用力扯,道:“贱人,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地便宜你!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要让你们死也不能在一起!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百倍千倍地还回来!道殊他永远都不可能再爱你这个贱人了!”
他永远都不可能再爱我这个贱人。闻言我笑,道:“那祝你们恩爱至天荒地老。”
最终画潋随手扬了我两耳光,高傲地走出了天牢。
不久,天牢的隔壁关了青夜君。青夜君自嘲地说,九重天称他为仙族的叛孽。他觉得他们说得不对,若他要是叛孽,还应当从三万年前算起。
真正的叛孽却自称正义。这多好笑。
一日,画潋又来光顾了我,我都没求饶,青夜君便在隔壁替我求饶。兴许他听见的画潋的声音太过盛气凌人,以为我被她整得很惨。其实再惨也没多惨。
画潋眉目绕转心思一动,道:“我说,怎么你这个魔女来了九重天肯藏在食神府里那么久,却原来是与这食神有一腿。一边与食神暗自勾搭,一边却妄想着再度勾蟹引火神,简直是做梦!像你这种肮脏的女人,哪个敢要!”
“画潋仙子,口无遮拦也该有个限度。是哪个被贬神级之后还想着步步上爬不惜勾蟹引九重天里的仙家,想必你自己清楚的很,还有底气在这里说别人”,青夜君毫不客气道,“你以为火神心如明镜会不知你这些小动作吗?”
“你、莫要血口喷人!”画潋被青夜君一下给激怒了。
我无谓地笑笑道:“火神心如明镜,可也好的是这口。谁也无法阻拦。”
“你胆敢再说一句火神的不是?”她恶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巴。
“比起火神,你不是应当先在意自己的名声么,果真还是伉俪情深。”我将口中的污血吞吐在画潋那钳我下巴的手上,“我说,火神好的就是你这一口。他除了长得好看一些,眼睛瞎一些,其余的还有什么是值得人们津津乐道的。”
画潋气极,却道:“就算你这样说,也别以为我会杀了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死掉,全部为你死掉!”说罢她将钉在我周身的银钉往身体里面推送,直至往前没入了皮肉里。
画潋走后,隔壁传来青夜君担忧的声音:“流锦……你怎么样?”
我吐了一口气,问:“你说,父尊随母上去远游了,不知他二人久别重逢,会不会格外贪耍了些,非得要将五湖四海的山水皆逛个遍,然后还忘记回家了。”
说着说着我便笑了起来。笑出了声。在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体会不到的时候,我就一直背负着为母报仇的责任,虽体味不到什么是孝,但听说过有养育之恩这一说法。父尊要我帮母上报仇,我便当做是还他的养育之恩。
大抵在父尊面前我的信用度一向不够用,他才想要我发毒誓。毫不犹豫我就发了一个狠毒的毒誓,道若是有朝一日我不能替母上报仇便让我全家死绝孤独一生。
我觉得自己很聪明。这样一来,我报不报仇,老天都会把矛头指向我父尊。一切皆是我父尊的不对。
原以为他那么厉害,才不会受我区区一个毒誓的影响和荼毒。在我的印象之中,父尊永远是屹立不倒的父尊。
青夜君说:“流锦,你不要这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