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在树下沉睡。曲径通幽,朱槿翘出了头来,晨间会沾染一层薄薄的雾气,日照一出,便光彩夺目。
一切都还很熟悉。
玄想牵着逝以寻的手,回味着过去,陪着她走完这一段又一段的小路。最终站到一座园子前,前门轻轻阖着,并未上锁,也并未蒙尘。
逝以寻有些无措地仰头看着玄想。他温暖地笑:“进去看看,总归回来了不是,人不在,里面有许多阿寻一直留恋着的东西。”
他帮她推开了门,逝以寻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没有人气,前院有一方池塘,池塘里几朵莲花闭得安静树下有紫色藤蔓扎的秋千,如今藤蔓已经爬上树和树融为了一体不可分离。
四周,都是生得茂密的盆栽,里面有花亦有草。薄风轻轻一吹,池塘里漾开了涟漪,草叶随之浮动,树影婆娑,秋千轻荡,一地的阳光细细碎碎。
紫藤秋千是父亲扎的,盆栽花草是母亲种的。
房间里整整齐齐,屏风是父亲一笔一笔描上去的,窗镂是父亲刻的,如今一放就是几百年。那个时候,父亲是天界的药尊神,母亲是天界令人敬仰的天地战神。
后来她成了新晋上神,被天帝封为沧溟帝君,司四季,他们就更加整日清闲甜蜜度日。再后来,便没有后来。
他们跑到一个她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双双为封住魔界裂缝而羽化,祥瑞普渡整个四海荒,徒留这世上她独自一人。连一丝一毫的讯息,都留下不得。
后来她钻研佛经,痴迷佛理。佛说,生生轮回,不灭不休。但是她却不知道,天下之大要去何处寻找他们。
整个琉璃宫的佛经,都被逝以寻一把火烧得飞灰湮灭。金色铭文将琉璃宫包裹起来,久久不散。
三百五十年前,那日,她跌下万丈深渊,于崖底封印自己,于冰雪中深深沉睡。
逝以寻蹲在池塘边,手入池水,清清凉凉,实话跟玄想说:“我以为睡一觉会好点儿。”说着,她吁了一口气,“现在回头一想,我实在是太不勇敢,在自我逃避。”
指尖轻触那九色睡莲,它似乎也跟着清醒了过来,莲瓣儿缓缓绽开,九色光芒流转。父亲养的九色莲,想必像这般灵性不开窍的已经不多见了。
“既然无法逃避”,玄想跟着蹲了下来,“那便勇敢面对,放下执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正,都有我陪着你。”
逝以寻一愣,侧头看着他。绯色锦缎衣襟微敞,隐隐约约露出白皙性感的锁骨,以及脖颈优美的曲线,不由眯眼笑:“玄想,你还真是我的好竹马。在梦里也一直有人在提醒我,凡事莫强求要及时放下执着。”
他扬了扬眉毛,没说话。
逝以寻自顾自继续道:“我好似见过我母亲了,她生得还是那么美丽,一点也没有变老,喜欢嗑瓜子,而且还开了一间首饰店还给我梳好看的发髻”
逝以寻掂了掂下巴,若有所感,“难怪当时觉得她那么眼熟只是没有见到我父亲有点儿可惜。他俩应该过得还不错。只是这样,越发增添了我的思念。”
“阿寻。”他伸手过来,揽过了她,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逝以寻摩挲着玄想的衣襟,再道:“既然他们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是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