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阑休扛着道殊去了半山腰。半山腰有一座庙。
土神庙。
阑休也不耽搁,边进土神庙边道:“快快去将这土地神弄出来。”
我问:“往死里弄?”不应该啊,这会儿工夫不快快将道殊送回天界,弄什么土地神呀。
阑休僵着嘴角睨我:“弄死了让谁把这家伙送回去?当然是让土地神出来好当面交人。”
“这正正是我要说的,你抢我台词。”我摸了摸鼻子,跟着走了进去,看见土神庙正中央威风凛凛地摆着一座灰蒙蒙尘仆仆的土神像。
一看这土地神的神像就晓得,这土地神的日子该是过得比较清苦的。
澜邪将道殊放在地上,我看了看道殊那一脸死白毫无血色的面皮,以及紧紧阖着的双目,弯长的睫羽动也不动有些寂寞。不知怎的,方才在妖界还不觉得,眼下这般细细一看他,顿觉自己有些焦躁。
我抬脚便在地面上狠狠跺了两跺,大声但和气道:“土地神,快快出来,你立功升官的好时候到了!”
土神庙一片安静。
我清了清嗓子,耐心又道:“土地神啊土地神,你们天界的火神伤得有些严重,你再不出来拾掇他去天界的话,恐怕命会休矣。”
土神庙又是一片安静。
能忍则忍如我,还是禁不住怒了。
怎么天界的人个个都如此傲慢,真真比我们魔族还难教化。
我顿时愤懑道:“奶奶个熊爪的,既然你不仁我也义不起来,待我先端了你的窝,一切咱都好说!”
就在土神庙中央那灰蒙蒙尘仆仆的土神像应声而倒时,土地神总算扶着帽子爬出来了,吹着胡子义正言辞:“哪个妖女,好生胆大!”
我不管三七二一,立马逮着这劳什子土地神往地上睡着的道殊那里去,道:“这个是你们火神,要挂了,你快给想想法子通知九重天上的神仙,下来将他弄回去。”
土地神瞪了瞪眼,再瞪了瞪眼,似高人一等般颇为心高气傲道:“对不起,本神仙不认识他。”
想必这厮平时不得随意出入九重天,哪里有机会见到住在九重天上的神仙,不认识也无可厚非。
于是我十分和颜悦色地与这歪嘴瘪老头伸出了拳头,笑问:“那这个认识么?”
瘪老头闷了闷,问:“这当真是火神?”
我道:“听焱采宫里的小仙婢们花痴讨论,该是相差无几。”
这时阑休插了一句:“再耽搁,恐怕元神要留不住了。”
我一惊,大声道:“还不快将他送回去!”
土地神也不敢再怠慢,当即扛起了道殊。只是站起来时不慎闪了老腰,“蹦脆”一声煞是动听,颤颤巍巍走出了土神庙。走出几步还不忘扭头来正义凛然道:“尔等区区魔族,莫要在这里弄脏了本神仙的地盘!快快离去!”
我大怒,亏得阑休及时拽住了我,我才不至于立马冲出去给那厮一顿胖揍。看着道殊被带上祥云,飞上了九重天,我大吼一声:“我偏不走了!你祖母亲的最好给我确认道殊没事了再滚回来向我禀报!去你祖爷爷的瘪老头土地神!”
出了土神庙,我捏了个决,掀了这土神庙的屋盖,方才气消了些。
后来阑休牵起了我的手,带我回魔界,温沉道:“回去罢,他没事了。”
阑休的手一向温温润润令人十分舒服,可眼下我却有一种黏腻的感觉,不禁向他手看去,大惊。不光是手,连带着胳膊,半边身子,都似浸了水一般,原本墨绿色的袍子变成了深黑色。
而那手,明晃晃的一手血色,刺眼得很。
我问他:“你受伤了?”
阑休应道,没有。他瞧了瞧自个的衣裳,再若无其事道:“这些血不是我的。”
“是道殊的?”喉咙有些发干,大抵是缺水了。
阑休“嗯”了一声,打开了通往魔界的虚空之门,轻声道了一句:“死了也好。”
我挣了挣,没能挣开阑休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越渐模糊的没了屋盖的土神庙,忽而想起道殊那厮着了黑色的衣裳。却原来一直在淌血,只是我没发现。
那厮在我与他被妖族团团围困时,让我别磨蹭快离开妖界,也不晓得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堂堂仙族的火神,就这么死了也忒窝囊了些。
我嗫喏道:“阑休,我们都是好魔。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莫要不虔诚,不然积不起阴德。”
阑休似笑非笑:“魔族不讲究阴德。”
我不得不承认,才多少日没见,阑休这蛇儿的口才突飞猛进,令我占不了便宜颇有些眼红。我跺脚道:“阑休,你再跟我斗嘴我就跟你离婚!”
阑休默了默,方才开口问:“离开魔界的这些日子,你可是一直与那仙族的人在一起?”
我以沉默表示承认。阑休便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