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发如墨一般晕染在枕上。
我百无聊赖,索性捏诀变出一把梳子,抓起他的头发替他梳了起来。人界死人下葬之前,不是都还要化化妆理理发什么的么。
我边梳边道:“好歹你也是个火神,火神喷火不是顶厉害吗,却被一只麒麟兽给伤着了,委实很丢面子若要是晓得你要挂了,让你挂在妖界也便罢了,还白遭我辛苦一趟让人送你回来。”
见他睫羽实在很弯很长,我便又变了一把小梳子替他梳睫羽,再道:“我老实问你,在妖界时你挡在我前面让我快走,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我很认真地看着道殊惨白的面容,他不回答我。他眉头一直有些拢起,我伸出食指去抚了抚,帮他抚平,道:“你若是真心的,这回即便是上天入地,我也定救你。”
道殊仍旧是不回答我。
我倏地想起了,忙抬手往发间,抽出了当初他给我那支火云凤凰簪,放到他枕头底下。我边蹲坐在床脚处边想,这厮的东西再贵重,我都不要了。
不敢要。
若是道殊当真死了,他那发簪有些灵性想拉个垫背的也将我烫死了怎么办?我将发簪放于道殊的枕头底下,真希望那发簪也能像烫我那般,半夜就将道殊给烫醒了来。
然而我晓得,这不大现实。
我就这般靠着他的床榻阖了半夜的瞌睡,直到第二日卯日星君当值将日头抛了出来。
门应声而开,眼前的光线顿觉强烈了不少,刺得我双目发疼。我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入眼一袭金锦色裙摆。
我缓缓抬头看去,却见是一美仙子。
风情万千的凤目半垂,鼻梁自有一股流线美,水润的樱唇,削尖的下巴,五官看起来十分精美,但就是神色骄傲了些。
对此美仙子,我想我还是有些印象,而她似也没忘记我。
这美仙子不是别个,正正是孔雀族的画潋仙子,道殊的未婚妻。
她见了我,凤眸微微一眯:“是你?”瞧她那不小心泄露的凶煞之气就晓得,定是还在对上次来焱采宫,被我说道殊在与别的仙子双修一事而对我怀恨在心。
我揉了揉被这画潋仙子一身的金光宝气扎酸了的眼睛,道:“对呀,是我呀”她与道殊同属鸟儿,怎的差别就如此之大。
一个亮闪闪的生怕晃不瞎别人的眼,一个暗沉沉的生怕吓不破别人的胆。
关于道殊是鸟儿一事,早在妖界时我便已经知道了。那时他随手扔出的带着火光的翎羽,他不是鸟儿那哪里来的毛?
然而眼下我却是没多余的心思去想有关道殊是多么骚包的一只鸟儿之类的事情,因为这高高在上的画潋仙子正拿她那双凤眸睥睨着我,发话了:“你就是上回在本上神面前胡说道,火神与别的仙子双修的那个童子?”
我曲着腿在道殊床榻边角上熬了半夜,动了动腿却是有些麻木,但我未立即站起来,无辜道:“这本不关我的事。”
怪只怪当时道殊一心要我去帮他打发这美仙子,却没事先知会我一声此美仙子乃他的未婚妻。着实不怪我。
“怎么不关你的事”,画潋仙子咬着话茬儿死死不放,“当日火神与本上神在天后面前对峙,他否认与仙子双修一事,若非是你从中挑拨离间怎会多生事端?你说这怎么不关你的事?”
瞧瞧这咄咄逼人的口气,我若不说点儿什么她还以为我当真没有脾气。然我捏着自己的脚踝,想了半天却没想出什么要说的,只瞅了她一眼,嗫喏道:“我没有挑拨离间”
画潋仙子不可能会给我面子,眼下道殊又睡着,更不会给他面子,当下冲她带来的两名仙婢稍稍支了支下巴,仙婢立马领会向我走来。
我想,我不大可能会有好果子吃。
在仙婢拉我起来之前,我自觉自愿地先一步起了来。怎料双腿曲了半夜实在太麻,结果一个不小心身体一歪竟朝画潋扑了过去!
这一扑我倒没什么,画潋显然毫无防备,一个踉跄,差点花容失色。
但不愧是孔雀族,高贵端庄。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一手拂开了我,将我推倒在了地上。呲力道还不小。
我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莫要摔出团赘肉来才好。
画潋让两个仙婢将我一左一右拉了起来,无奈我身子太奈何不了她们,现下也不是逞威风的时候,便暂时任由她们逮着我。
哪里晓得,这个高贵端庄的画潋仙子还真真是忒狠,一边对着我眯眼挑唇笑,一边吩咐逮着我的两仙婢一人扇我一耳光!
想我活了三万年来,还没哪个敢明目张胆地想扇我耳光!这是一件极其损颜面的事情,在魔界就算是被父尊揍,也不带揍脸的,就算是被揍脸也绝不会扇耳光。
这王蹄子
还好,虽然画潋气势颇盛,但好歹也还是在道殊的地盘上。两只仙婢闻言,瞅了瞅榻上动也不动的道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