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讨好地笑了两声。他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此莲非彼莲,彼莲可采,此莲只可观。”
不晓得他在文酸酸地绕个什么名堂,但我还是十分有礼貌地配合着再笑了两声:“那是,那是。”
绿葱顿了顿,忽而低低问:“你喜欢他么?”
“喜欢哪个?”我不明所以地问。
绿葱又跳到了另一个问题:“偶尔去一趟焱采宫,殿下却头一回让我带手信。殿下一向不注重吃这方面,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结果一去焱采宫才知道,竟是给你这家伙带的手信。”
这一茬我还记得。不就是初初来九重天受道殊欺压羞辱的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吗。彼时我对这绿葱印象不是十分深,但对他带来的点心却是久久不能忘怀。
绿葱问:“我第一次给你吃的点心叫什么?”
我想都不想便道:“不是绿茶糕么。”
绿葱又问:“那火神殿下给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
我忽然有些难以启齿,觉得倘若说出来是极为掉面子的。但对上绿葱那求知的神情和渴望时,我还是老实道:“被他揍”
绿葱怔了一怔,随即向我展露了一个很温和很柔软的笑。他掸了掸衣裳,站了起来,云淡风轻道:“如此看来,也难怪殿下有些忌惮我靠近你。不过我没想过和他抢,他倒好拿我两千年的白莲撒了气。”
“啊?”我隐约觉得道殊耍了一个大大的阴谋。
绿葱离了我两步,往腰间比划了一个高度,浅浅笑道:“你这么大点其实也是极为可爱的”,他再往自己肩头比了一个高度,“这般大也极美。”
这话里,明晃晃的赞美,我听了甚为受用。想不到这一根葱还有如斯口才,若耐心培养,假以时日,便能成为人才。
我冲他咧嘴一笑:“你这人,眼光忒实在!”
绿葱缓缓转身,声音飘忽其飘,夹杂着无可奈何的轻叹:“只可惜,在天河边第一眼见到长大后的你,当真以为是故人回来了。却原来不是,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哪个故人?”我问。
他稍稍侧头,眯了眯眼看着我头顶的一树杨花:“白莲养得久了才生出些许不舍的情感,而这杨花是因为诸多不舍才养的。故人故人当然是已故的人。”
他这堪堪一转身,杨花飘落,带着些淡淡的忧伤。我突然觉得他有些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
见他要走,我顾不得感受他那背影所带来的诗情画意,忙道:“喂,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我饿了!”
绿葱脚步未停,道:“殿下马上就会找过来。我先回去备上晚膳,一会儿你们一起来。”
我心花怒放:“绿葱你真是个实在人!”
绿葱撤去了一身的多愁善感,便会原来恶狠狠地形状,扭头冲我咬牙切齿地动口形:“净晓得吃,小胖子!”
话音一落,绿葱人已不在。而另一头恰恰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绿葱说得不假,他前脚一走,道殊后脚就来了。
夜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唯有这一树的杨花泛着淡淡白色的光泽。道殊高挑无双的身姿出现在我的眼界里,面色淡然,半垂着一双细长的凤眸,凤眸里躺着比杨花还清亮的流光。
不晓得为何,我就是生出一顿悟,觉得就是这满树的杨花落下来都不及他好看。
在我愣神间,道殊走过来,弯身向我伸出了手:“流锦,过来。”
我看着那只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不知怎的脑子一热就将自己的爪子搭了上去。
道殊眯起眼睛笑了笑,手上使了些力将我拉起来抱进了怀里,道:“地上那么凉,可有等了很久?”
我趴在道殊的肩上,还能透过他的肩看到他身后白色的小花瓣经入夜后的第一缕夜风轻轻一吹,又是满地。
此情此景,我想我应该很合时宜很善解人意地说一声“其实我没等多久”。但我想了想,还是道:“老子是等了很久,你太慢了,逊毙了。”
道殊没答话。我当他是默认了。我拈起他肩上的一枚小花瓣,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就飘了起来,又道:“道殊,我觉得你这个人太阴沉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