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足了水之后,我打了个饱嗝,看了看道殊,复又看了看绯颜君上,觉得很圆满。我咧嘴谢绯颜君上道:“绯颜同窗,你真是个好人!”
道殊欲过来牵我,被绯颜君上不轻不淡地睨了一眼之后,顿时止住了动作。
而后,绯颜君上亲自伸手将我拉了起来,道:“你我是同窗,就莫须这样客气。”说着她又扭头与道殊道,“你身上的伤用莲池泉水调养,至少得花半个月,这半个月你都莫要靠她太近。”
道殊神情淡淡,不语。算是默认了。
后要回去的时候,差不多近午时。绯颜君上说中午要吃烤鱼,道殊免不了要一场忙活。
路上,我与绯颜君上走在一起,道殊单独一人走在后面,我问绯颜君上:“同窗是个什么意思?”
绯颜君上毫不含糊道:“同窗就是在同一间屋同一扇窗下一起考究学问的人。你我方才共同考究过了,算是同窗。”
想我三万年来还没有哪个与我一起考究过学问。在魔界时,面对父尊的教导,是不允许我有不同的看法的,更莫说是要与我共同考究。而阑休,向来我说什么,他便点头是什么,也没有与我考究过。
如今听绯颜君上这么一说,我顿觉找到了知己。难以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之感,激动道:“绯颜啊,你真是我的第一个同窗。”
绯颜君上面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叹出一丝感慨:“有文化的人就是容易英雄相惜。夫子曾预言,我此生不可能找到一个与我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的同窗,他终究是错了。愚蠢而自以为是的夫子啊。”
忽而背后的道殊隐忍着咳嗽了两声。
我闻声扭头看去,见他手指正捂着嘴,面色似有些不大正常,便问:“你是哪里又不舒爽了吗?”此等景况,他是突然伤疾发作也说不准。
“对不起,我只是被呛住了”,道殊拿他那双染笑的细长眼睛看我,“你与绯颜姑姑确实应该惺惺相惜。”
我听后很是受用。他这是在侧面肯定我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
绯颜君上问我:“同窗,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流锦。”
“哦,原来是流锦同窗。”
今日中午,在绯颜君上的要求之下,道殊做了一顿十分味美的烤鱼餐。我与绯颜君上趣味相投,连胃口也相差无几,分别吃了四条烤鱼不多不少刚刚好。由此,我更加地认得她与我乃真知己。
起初,小律壮士可能对我与道殊吃了几尾七彩暖鲤还耿耿于怀,怎么都不肯吃烤鱼。直到道殊烤好了一条亲自递给他之后,他才满脸羞红地接下,一点一点如女人家一般矜持地吃。
吃着吃着,小律壮士的眉头舒展了,嘴角噙着心满意足的肉渣。看来他是彻底地被俘获了。
其间见道殊一直不停歇地烤鱼,火气熏得他额间又开始沁汗,心想着大抵他身上伤疾时有反复。
我便对着正吃得欢的绯颜君上问:“绯颜同窗,我真的不能靠近他么?”我攥着擦手的帕子,“你看他出了那么多汗,理应擦一擦。一会儿滴到鱼上就不好了。”
绯颜君上慢条斯理地放下吃了一半的鱼,拭了拭手,再淡淡瞟了道殊一眼,侧头来在我耳边细声道:“没有,我诓他的。要是不给他一点训诫,万一下回他又将你烤干了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被那鸟儿再烤几次?”
我摇头。委实是不想。
于是绯颜君上对着一旁的小律壮士吩咐道:“律泽小娘子,去给烤鱼的擦擦额汗。”
“啊?”小律壮士双目茫然,随即领悟过来了,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羞红,立刻又浮现在了面皮上。
见绯颜君上不是在与他说玩笑,他手指颤颤地掏出雪白雪白的锦帕,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替道殊拭汗。
仅仅是看他那动作就晓得,定是十分轻柔。
道殊说我们来者是客,自然要对这里的主人有礼貌一些。在小律壮士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之后,道殊对他微微一笑:“有劳了。”
这微微一笑的魅力有多大,我当然是见识过的。当初在焱采宫,曾有多少美艳花痴的仙子为了博得他这一笑,不惜日日在焱采宫门外痴情守候。
而今律泽壮士愣是被道殊这一笑给震慑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眼神闪烁脸色嫣红不减,猛地弹起身体就往外跑了,还无比慌乱道:“我、我我吃饱了!”
绯颜君上愣愣地看着小律壮士跑出去,而后再看了眼小律壮士吃剩下的半条鱼,惋惜道:“夫子说要懂得节约,他太浪费了。”
道殊若无其事地替我与绯颜君上每人烤了最后一次鱼,放于我二人的盘子里。于是绯颜君上再顾不得惋惜,再度吃了起来。
我掀起眼皮看见道殊的额间又溢起的细汗,也不顾绯颜君上所说的要给他什么训诫,便缩了过去拢着袖子替他擦。
这鸟儿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