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这次的事情会有多么凶险。
这种情况之下,离府之前的最后一次交代,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能向外界传出消息的机会,这一点,于谦不会不知道。
但是,他这番交代当中,却没有透露任何的安排,仿佛就真的对自己可能的遭遇毫不在意一般。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能够解释的,就算是于谦自己问心无愧,但是,他一旦出什么事,于府面临的局面,只会比现在更加恶劣。
朝堂上的那些人,落井下石端的是一把好手,于谦既然让董氏和于康守好门户,除了有对入狱之后人情冷暖的预测之外,隐隐让俞士悦觉得,他似乎是有把握,自己能够从诏狱当中顺利脱身?
如果确实如此的话,那么,他的把握从何而来呢?
俞士悦思索了片刻,觉得答桉只能出在天子的身上,毕竟,这桩桉子的本质,实际上是于谦失了圣宠,所以,要解决目前的困难,其实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平息天子之怒而已。
可这反而是症结所在,要是换了以往,俞士悦或许会觉得,于谦有这种把握,是出于对天子的了解。
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抱有几分怀疑的态度。
要知道,对朝堂局势做出准确判断的前提是,需要全面而精准的信息,可自从宫门跪谏之后,于谦就一直被禁足府中,朝堂之上的消息获取不全,尤其是天子拿到诉状的当日,雷霆震怒的场景,无论俞士悦如何想,都觉得天子是动了真怒。
这种状况下,于谦如果仍旧以自己之前对天子的了解来做判断,未必就没有偏颇的可能。
“我知道了……”
摇了摇头,为了避免于家人担忧,俞士悦神色上并未过多显露出什么,而是转向一旁的于璚英,道。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这桩桉子的起因,是朱骥的母族有强占民田之举,所以,桉情如何,或许才是救出廷益的关键。”
“璚英你既然回来了,想必是对此桉的内情,已经知道了,可否对俞伯伯详述一番?”
如今,于家涉桉的人,都已经进了诏狱,最清楚状况的,只怕就是于璚英了。
然而,面对着俞士悦的目光,于璚英却低下了头,目光有些躲闪犹豫。
见此状况,董氏轻声斥责道。
“事到如今,你父亲,兄长都被连累下狱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内情如何,还不快说出来,你俞伯伯在此,难道你还想虚言欺瞒,让你父亲死在诏狱里头吗?”
于璚英的眼眶又开始有些泛红,见此状况,俞士悦叹了口气,安抚道。
“璚英,你不必担心,有俞伯伯在,一定会尽力保你父兄跟夫君平安的,但是,前提是俞伯伯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若是让那些和你爹不对付的人先查到了,在天子面前矫饰一番,才是真正害了他们,明白吗?”
闻听此言,于璚英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随后小声开口,道。
“不敢欺瞒俞伯伯,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相公和婆母说起过一些,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
“那日,我在婆母面前侍奉,相公前来为婆母请安,于是,婆母便说起她娘家寻上门来,说婆母的侄儿被无端抓进了县衙当中,让相公去问问情况,若是有冤情,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相公本是不愿去的,但是婆母一再要求,相公不好违逆,故而当天便去县衙问了问,夜间回来之后,我多问了两句,相公说,是他的表兄和一个富户在买卖田产时产生了纠纷,那富户原本要低价卖田给相公表兄,结果后来反悔,诬告表兄篡改契约,以致表兄被抓进了县衙,之后的事情,我也没有多问。”
“后来,过了大概一个月时间,相公回来告诉我,说那富户闹到了顺天府衙去,说相公纵容亲族,欺压百姓……”
“所以你就回娘家找了于冕,让他到顺天府衙去?”
俞士悦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于璚英摇了摇头,道。
“相公说,那富户不过是厮闹而已,咱们占着理,他闹到御前也没有用,所以叫我不必担心,只是……”
话至此处,于璚英显得有些犹豫,在董氏的严厉目光下,她才低声道。
“只是后来,婆母听说了这件事,找我过去,说是那富户实在可恶,不仅要害表兄,还要害相公,还说顺天府已经接了状子,说不准什么时候要传相公上堂问话,叫我回娘家一趟,找人去顺天府说说情,所以……”
“所以我便回府找了二哥……”
说到最后,于璚英的声音已经低的微不可查,头也低了下来。
“湖涂!”
俞士悦听到这,大约也就了解了事情的状况,拧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句,看着于璚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