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有理没理,吃亏的都是东宫。
这股暗流已然形成,也必然就会不断的冲击东宫的地位,直到达到对方的目的,令东宫易主为止,更重要的是,俞士悦心里也很明白,他阻止不了这个结果,哪怕是天子也暂时站在东宫这边,也无济于事。
毕竟,这些人支持的是宫中皇后的嫡子,陛下的亲生儿子,而这些人当中,不乏天子亲信倚重的大臣,两者叠加,便哪怕是天子,大多时候也只能训斥了事,不可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换而言之,对方无论做了什么,只要不出格,那么便立于不败之地,反观东宫这边,除了俞士悦和东宫的一干属官还在苦苦支撑之外,朝中的大多数官员,都已经开始人心浮动了。
可以想见的是,随着这些攻讦和弹劾越来越多,东宫的处境只会越来越艰难,更重要的是,天子毕竟也是人,很多事情耳边听得多了,心中未必就不会改变想法,而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那么东宫储位易主,便是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即便是天子仍旧态度不变,可还是那句话,对方的身份立场,决定了天子不可能真的惩处他们,所以,他们只会不断的试探,只要有一次成功,那么,便足以达到目的了。
这一点,俞士悦比谁都更清楚,甚至于,他自己虽然嘴上不说,可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朱见深继续待在东宫储位上,对于这个孩子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几乎天天被朝臣指责弹劾,这种滋味,便是换了久经宦海之人也未必能够顶得住,何况只是一个少年人,虽然说君臣有别,但是,打从太子出阁以来,俞士悦便担任太子府詹事,朱见深说是他一手看着长大的也毫不为过,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的感情呢?
但是,他能够接受东宫易主,这没什么,因为这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可他接受不了,那些人为了图谋储君之位,一盆一盆的往朱见深的身上泼脏水,东宫即便是要易主,太子也不应该在这一个个莫须有的攻讦当中黯然离去。
所以,这才是俞士悦一直在坚持的原因所在,也是这一次得知消息之后,他感到如此愤怒的最大原因……
“秋风萧瑟,俞刑部何必要如此执着,非得今日觐见陛下呢?”
身后传来一阵略显低沉的声音,让俞士悦原本就不佳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转过身来,只见东华门中,一个绯红官袍的老者走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俞士悦曾经的搭档,如今的内阁首辅,张敏。
不过,面对着这位首辅大人,俞士悦却半点好脸色都没有,原因也很简单,这段时间以来,朝中围绕着东宫出现了无数明争暗斗,按理来说,作为调和内外,安顺朝局的内阁,理应予以干预,但是,事实恰恰相反,不仅内阁的各大辅臣明里暗里都在各自站队,推波助澜,就连张敏这个首辅,对这些事情也是听之任之,丝毫都不加以阻止。
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自然让俞士悦心中对张敏有诸多不满,换了平时,或许还能虚应几句,但是今天俞大人的心情很糟,自然没心思跟他虚以委蛇。
在俞士悦面前碰了个钉子,张敏的神色显得有些尴尬,脸上微微一僵,他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向了一旁的朱见深,道。
“拜见太子殿下。”
朱见深倒是平和的很,一如往常般端正回礼,道。
“见过张先生……”
见此状况,张敏沉吟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还没等他张嘴,身后便又传出了一道声音。
“张首辅,俞刑部,怎么在此处干站着?”
听到这道声音,俞士悦的脸色更沉,甚至都懒得转头去看。
倒是一旁的张敏像是见了救星一般,连忙往前两步,拱手道。
“见过天官大人,见过于少师。”
前者也就罢了,听到后者的名字,俞士悦的神色动了动,总算是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两人。
“拜见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吏部尚书王文和在朝中炙手可热的少师右都御史于谦,二人联袂而来,走到近前,倒是端正的行了礼。
不过,面对这两位朝中如今话语权最重的大臣,朱见深的态度却不冷不热,只是勉强拱手回了个礼,道。
“见过王先生,于先生……”
于是,东华门外的气氛蓦然就变得有些古怪,内阁首辅,加上吏部,刑部两大尚书和堂堂的少师于谦,竟然默契的沉默下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个中原因,其实不用说,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如今的朝中,围绕着东宫储位明争暗斗,俞士悦作为太子府詹事,尽管心中明白大势已去,但是,仍旧没有放弃努力,在竭力保护东宫不受损害。
而站在他的对立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吏部尚书王文,当然,这么说也不准确,现今朝中支持废立的大臣不少,王文只是他们当中最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