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斌和崔喜成对坐在车窗前的座位上,对窗外的雪景没有丝毫的兴趣。眼看着奥洛夫那几个苏联人离开了车站,他们自己却坐在飞驰的火车上距离所谓的猎物越来越远,被耍弄的那种耻辱、愤怒和无奈的情绪点起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廖斌把迁怒的目光在崔喜成身上移来移去,越看越有气。
崔喜成躲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自知理亏,一直忍耐着,不过他也窝着一肚子火,看见廖斌总是瞪着自己,仿佛这样的结果完全是自己造成的一样,终于不想忍了,说:“我知道,我捅了娄子。可事从两来,莫怪一人,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不能完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吧?你要是不捡那个小纸团,不上他们的当,我后来也不会想到去炸他们,这个错咱俩都有份儿。”
廖斌说:“我捡纸团确实欠考虑,不过你要是不去安放炸弹,他们起码不会知道我们也在这个车上,那几个苏联人也肯定会跟我们一块坐到这趟车上,咱们动手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你倒好,把事情全给搅乱了。”
崔喜成不服气,但还是忍了忍说:“反正你是头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下回有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我就只当那个服从的,行了吧?”
廖斌见他服了软,气消了不少,说:“现在不是赌气抱怨的时候,而是想办法,怎么才能追上他们。”
崔喜成灰心地说:“还要追他们,能追上吗?”
廖斌说:“你的意思是就此回去了吗?你这样空手回去,别说拿金条住别墅了,恐怕白吃了一回苦,还得降职降薪,这辈子也别想在保密局抬起头来。”
崔喜成发着牢骚说:“我们现在可是坐在离开满洲里的火车上,离满洲里越来越远,可那几个苏联人还在满洲里呢,他们什么时候走,怎么走,咱们都不知道,怎么能找到他们呀?这可真成了捕风捉影了。”
廖斌说:“什么事只有想到才能做到,你想不到就绝对做不到。我现在就想,那几个苏联人为什么不坐这趟车了,因为他们觉得咱们在车上,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他们当然要避开我们。”
崔喜成说:“你是说,他们为了躲开咱们,错开时间,会等到坐明天的这趟车走?”
廖斌继续分析说:“我觉得也不会,他们没在车上查到我们,会想到我们也不在车上,为了甩开咱们,他们不会等着坐下一趟车再走,很可能是马上乘坐汽车离开了这里。那么他们就不会到太远的地方,只能是满洲里的下一站——海拉尔。”
崔喜成立时精神大振,说:“有道理,有道理,现在也只能赌这一把了,而且很可能会赌赢。”但是他迟疑片刻,又说,“可咱们也在海拉尔下车,中共的人会不会设卡查咱们呀?”
廖斌说:“那还用问吗?肯定会查,而且是严查,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提前下车,避开他们的检查。”
崔喜成说:“好。那我先去把咱们的东西取回来,好随时准备行动。”
廖斌点点头,说:“好,千万小心。”
崔喜成便走出硬卧间,装作如厕的样子,进了厕所划上门,拉开顶盖,先把包裹拿下来,将两支短枪掖到腰间,再把五枚炸弹塞到兜里,然后又登高要把裹着长枪的铺被卷拿下来,可是铺被卷又粗又长,往里放时,看准了上面的方洞,一推就进去了,现在往外拿,却因为顶盖方洞的口太小,几次都被卡住,费了半天劲,累得仰着脸的崔喜成脖子都酸了,却怎么也拿不出来。由于呆在里面的时间太长,有在外面等着如厕的乘客等得着急了,便敲门喊道:“喂,里边的同志,怎么这么长时间?快点啊。”
崔喜成一着急,猛一用力,才把粗大的铺被卷拽出来。
这时候外面的敲门声变得杂乱起来,显然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敲门了。把铺被卷拽出来的崔喜成反倒后悔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背着铺被卷从厕所里走出去,无疑是告诉人们自己就是个特务,让人家一抓一个准儿。因此,他不但没有开门反而把门死死地顶住,生怕人们进来。他知道,陷于现在这个境地,他是插翅也难飞了,他除了把门顶住,再也想不出一点办法。
外面等着的人更着急了,又拍门又喊叫的,闹得声响更大了。
厕所门前的混乱,立即把廖斌吸引过来了。他装作不知内情地打听:“厕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招来这么多人?”
几个等着如厕的人愤愤地说:“厕所里有人,这么长时间了,他在里边就是不开门。”
“我在这里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就是拉线儿屎也得拉完了,可里边的人就是不出来。”
“咱们怎么叫他也不出来,肯定有鬼,说不定他就是个特务。”
廖斌听得心惊肉跳,连忙对大家说:“不会吧。我叫门试试。”他拨开众人敲了敲门喊道:“里边的同志,你是有病晕到里边了,还是想不开要跳车啊?再不开门公安同志可就拿钥匙来了。你千万要想开点啊!”
他这样说竟没人听出是给崔喜成发出的暗示,有人还看着廖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