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兄欲离开左监门率?”
酉时二刻,下午五点半左右,下班交接完毕,曹悍和李林甫回东宫而去,路上,李林甫问道。
曹悍摇头道:“想要调离恐怕不易,只是留下无所事事,为自己找点事情干。”
李林甫偏头看了他好一会:“曹兄所图不小!”
曹悍瞥他一眼,挑动眉头:“彼此彼此!贤弟在左监门率独善其身,既不靠拢武氏,也不投靠如日中天的二张,志向远大啊!”
李林甫一脸鬼祟地低声笑道:“李唐天下,武氏与二张终究是昙花一现,我岂能只顾眼前小利,自断前程?”
“哦?贤弟对将来局势敢如此肯定?”曹悍笑道。
李林甫一双狭缝小眼眯成一条缝,却难掩其中狡黠智慧:“人心所向,大势所趋,此乃天道也!
原本我以为,左监门率里只有我是个明白人,韦济算半个,没想到曹兄与我一般睿智!这也是在下愿与曹兄亲近的缘故。”
望着这家伙摇头晃脑的样子,曹悍觉得好笑,这小子对自己的头脑倒是格外自信。
“我想到亲府参加马球队的事,贤弟不会跑到张昌义和武延秀那里告状吧?”
曹悍斜眼瞟他,一脸揶揄笑意。
李林甫很郑重地摇摇头:“曹兄放心,此事我必定为你保密!那二人向来瞧不起我,讨好他们对我也无好处。”
“那如果有好处呢?”
李林甫歪头仔细思考片刻:“我会考虑出卖曹兄!”
“”
曹悍无言以对,这家伙还真是个坦荡小人。
旋即李林甫摇头自笑:“不过这样一来我岂不就得罪曹兄。曹兄能收服两个凶恶胡蛮,又是英王谪居乡野的患难之交,前途远大,交好曹兄远比得罪曹兄对我收益更大,所以请曹兄放心,目前我是不会做出对曹兄不利之事的。”
“目前?”
“对,将来在下可就不敢保证了。呵呵,以曹兄能耐,应该不会惧怕区区一个李林甫吧?”
“贤弟可真是坦诚的让我无所适从啊”
“哈哈,朝堂之上多是虚伪君子,我李林甫偏偏要当个坦荡小人!”
不出李林甫所料,一连七天,曹悍和他都被分配到长喜门当值。
好在自从程伯献跟翊府打过招呼后,凡是分到长喜门给曹悍当手下的翊卫兵士,都不敢再继续玩欺负新人那一套小把戏,主动抢着活干,脸色变好看了,说话也变好听了。
让曹悍和李林甫的上班生活变得轻松、愉悦了不少。
曹悍倒也没仗势欺人,都是当差领俸禄的,不至于,该他干的活一点没少干,同那些翊卫兵士也从不摆架子,吹牛聊天打屁气氛融洽。
七日后,张昌义出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武延秀休沐,左监门率里管事的换成了另一位副率唐昇。
唐昇做事可就规矩多了,所有的轮值工作按部就班进行,曹悍换到其他宫门干了三天轻松活计。
到了休沐之日,曹悍一大早就赶往亲府驻地。
在东宫打卡上班小半月,他也算摸清楚了东宫太子十率里面的鄙视链。
总的来说,太子十率,以左右率为首,亲、勋、翊三府次之。
左右率统领三府及四至六千不等的番上府兵,掌管东宫主要的兵杖、仪卫,是名义上隶属太子的最强大的一股武装力量。
然后就是负责太子出巡安保工作的左右司御率,掌管东宫昼夜巡逻工作的左右清道率,再然后是人数最少,却是太子贴身保镖团的左右内率。
最后,才轮到专职门卫,左右监门率。
哪怕左右监门率里有张昌义和武延秀这样背景深厚的家伙,也改变不了现状。
所以曹悍要想不在东宫混日子,他必须想办法接触到东宫里掌握实权的人物。
太子亲府和左率驻地在一起,位于右春坊南侧,载元门之内,一片面积有三四个左右监门率驻地大的地方,都被左率霸占着。
核验过令符,曹悍顺利进入载元门。
一入眼,便是一片沙尘飞扬的广阔马球场,曹悍暗暗咋舌,这片地方只怕有三四个现代足球场大。
马球场地光秃秃基本不长草,沙土混在一起,踩上去软硬适中,有一群杂役专门负责在马球场里筛检石头,保证场地的平软安全。
今年的冬天较为干燥,雪比较少,对马球场倒没有太大影响。
曹悍望望天色,估计也就八点多一点,马球场上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有两方人马共二十骑左右,一方穿白衣,一方穿黑衣,各自骑马手执球杆,纵马奔跑在马球场上,追逐争抢沙土地上一个鲜红色的硬木实心球。
场上队员挥洒汗水,怒吼欢呼,驰马纵横,长长的球杆挥舞间宛如长戟,沙尘在马蹄下激扬而起,场边还有擂鼓助威声,当真有几分沙场争锋的雄壮气势,难怪马球会被大唐定为军队操练的主科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