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悍再度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带着宿醉过后的头疼欲裂,模糊的视线渐渐有了焦点,映入眼的是康亚克那张波斯人种高鼻深目的脸庞。
“嘿嘿主人,您醒了。”
康亚克笑眯眯地用充满异域风情的汉话问候。
作为一名遥远康国来的“神都漂”,他可是清楚知道神都的房价有多贵。
而他年轻的主人,不久以前还只是一名东宫低级军官,常理来说,这种品级的官员,一辈子的俸禄积攒起来,也买不起这套大宅子。
康亚克对大周的官僚体系很了解,对神都的市场生意更是无比敏感。
他知道他的主人,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奇遇,才能在短短两月内,在寸土寸金的神都拥有一座十五亩的大宅。
康亚克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年轻的主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本事。
追随他,忠诚于他,或许是自己这辈子所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康亚克?怎么是你?这是哪里?”
曹悍满脸痛苦地用力拍打脑门,使劲甩甩头,驱散那种昏沉无力的感觉。
“我最尊敬的主人,这里是旌善坊,曹宅,您的卧房内!”
康亚克端来一杯桑叶和金银花泡的解酒茶,温热适宜,喝下去腹中暖暖,头痛感消解许多。
曹悍舒了口气,这才环顾四周。
宽敞的卧房南北通透,帘帐、寝床、绣榻、矮桌、蒲垫、屏风等等家具一应俱全,还有几把太师椅和一张宽大的高腿书桌。
墙壁上有烛台字画,甚至还有一架兰锜,上面摆放一把镇宅短剑。
整体装潢只觉得古色古香,颇有豪门官宦之家的气派。
上次安顿齐小星等人时匆匆一瞥,也没来得及细看,这会细细观之才发现,这座宅子不光占地颇大,有三进院的规模,而且房宅布置都还很新,家具齐全,简直就是拎包入住。
曹悍拍拍脑门:“康亚克,你了解大周,应该知道官员房宅和等级是挂钩的,有些逾制的地方你找人清除掉,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康亚克想了想道:“这方面我知道的不多,请主人放心,我会尽快找人来处置。”
曹悍点点头,站起身走两步,活动活动发僵的身子。
“对了,以后别叫我主人,你们是我的部曲,而非奴隶。”
康亚克笑容愈盛,态度也愈发谦恭:“是,阿郎!”
几条大汉一窝蜂涌了进来,正是刘达、张四喜、鲁铁还有骨碌突,齐小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跟在后面。
“大哥,醒啦!昨晚和几位小王爷喝酒,咋喝醉啦?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喝醉!”
刘达破锣嗓门嚷嚷,曹悍听在耳朵里却格外亲切。
苦笑了下,曹悍也没多解释,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心里憋了事情,自然就容易喝醉。
“你们几个近来如何?”
张四喜嘿嘿笑道:“我们之前住在积善坊,临淄王安排的一处小院里,后来搬到了这。我们哥几个闲着没事,两个多月来跑遍了大半个神都,涨了不少见识!”
刘达接话道:“神都太他娘的大了!也太繁华了!我们瞧花了眼,神都的小娘子也比咱竹山水灵,就是价钱太贵”
张四喜老脸一红,猛咳几声,直朝刘达使眼色。
曹悍没好气地叱道:“你们两个憨货,少他娘的给老子败家!老子在东宫天天不是操练就是打马球,想吃顿好的都没机会,日子过的倒不如你们舒坦了!”
张四喜觍着脸谄笑道:“悍爷放心,咱们去的都是便宜些的窑子,像什么敦化坊的惜春楼、绿绮阁,思顺坊的藏花小筑、采仙馆,那是一次都没进过!只是路过时偷偷瞟过几眼”
“等咱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去见识见识!”刘达拍胸脯许下豪言。
曹悍瞪了瞪两个憨货,摇摇头懒得再管,别惹是生非把家底败光就行。
见齐小星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曹悍打趣道:“小星怎么回事?难不成被神都的小娘子掏空了身子?”
刘达撇撇嘴道:“人家齐泰公子眼光高,跟我们去北市绿柳巷耍过一次后,就再不跟我们一块出去找乐子。嫌弃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上档次。”
“齐泰?”曹悍疑惑。
张四喜小声偷笑道:“齐公子说他的名字不好,不像是个达官贵人家公子哥的名字,跑到南市找一个算命的老瞎子改名,那老瞎子说只要改成齐泰这个名字,保管他往后青云直上,前途无量!悍爷你不知道,齐公子对太子家那位八娘子,可是念念不忘呢!”
“张老四你闭嘴!”齐小星脸一红,羞愤似的大叫起来。
曹悍皱起眉头,轻喝道:“小星,不得无礼!老四是你的兄长,叫四哥!”
“哼他取笑我,揭我的短,算哪门子兄长!”
齐小星一扭头哼了声。
“你小子”曹悍拧紧眉头,这小兔崽子来了神都脾气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