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神都城银装素裹,仿佛置身于冰封的世界当中。
再过半月便是新年,可城中却无丝毫元日气氛。
各方势力处于一种诡异的对峙平衡中。
朝廷里,除了皇帝不再上朝,太子不再踏出东宫半步,其他的似乎没有多大变化。
政务由政事堂里的几位老宰相打理,需要御批的就送进内宫。
只是奏疏上的皇帝御批和天子宝玺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谁也不敢过问。
皇帝已经有半年不露面,庶人重润亡故后,太子、相王、太平公主纷纷隐匿不见,就连梁王也甚少出现在皇城。
张易之和张昌宗更是以侍奉皇帝为名,住进内宫长达数月。
随着长安留守王琚的七万大军抵近神都,一丝丝硝烟之气逐渐在城中蔓延开。
似乎只差一点火星,就能爆燃起熊熊烈火。
这一日,曹悍在府上接到了高力士偷偷送出的密信,是李显亲笔所写。
看完密信,曹悍惊讶道:“不是商定好,等王琚大军抵达之日动手吗?为何要提前到后日?”
高力士苦笑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是昨夜梁王秘密潜入东宫,与太子彻夜商谈,今早,太子就写信命我送来给你。”
曹悍更加惊讶:“东宫全在张昌期监视之下,梁王是如何进去的?”
高力士摊手:“这我就更不知了!梁王手眼通天,自然有他的门路。”
曹悍负手踱步,沉声道:“若是提前动手,东宫有夫蒙灵察他们保护,想来无事。可相王一家还在张九节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高力士叹息道:“可太子主意已定,坚持要在后日动手,谁也劝说不了!这种大事不是我能过问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时辰不早了,我还得赶回东宫,告辞!”
等冯全送高力士离开,太平公主从屏风后绕出来,曹悍急忙搀扶她缓缓坐下。
太平公主斜靠在曹悍身上,叹口气道:“七哥的意思我倒是能猜到几分,只怕他是对八哥暗中联络王琚,起了什么疑心!”
曹悍道:“可是,相王已经主动派人秘密传信,向太子解释了他和王琚的关系,这还有何可怀疑的?难道是武三思?”
太平公主冷哼道:“必定是武三思在七哥面前挑拨离间。”
曹悍沉吟不语,王琚的长安留守职务,是半年多前,在御前会议上,二张极力促成的。
当时,谁都以为,王琚是二张力捧的心腹。
知道二张以皇帝名义下诏,令王琚率军入京,李显慌得不行,都想撒丫子溜掉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相王站出来拍胸脯保证,王琚是个大大的忠臣,值得信赖。
可王琚毕竟手握七万大军,那些可都是戍卫西京的王牌精锐,万一到时候不听东宫调遣,李显这个太子只怕是干到头了。
再加上武三思跑去阴阳怪气胡说一通,以李显耳根子软的性子,难保不会对相王产生怀疑。
“唉,罢了,太子已经下了严令,我等只能遵从。到时候,我会亲自率人去救相王一家。”
曹悍叹口气,紧紧怀抱太平公主,狂风暴雨已经迫在眉睫,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力量,保护好身边的人。
腊月十九,风雪甚急。
一大清早,雒滨坊右卫大营,有兵士因为不满冬衣发放,和军需官产生争执,最后演变为斗殴。
军需官是张同休新任命的,和右卫军中大部分团主以上军职者一样,都是张同休提拔的亲信。
起初斗殴只发生在个别两个团,后来不知为何,迅速波及至全军,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张同休弹压不住,担心大营哗变,赶紧派人去左卫,向张九节求助。
张九节闻讯,急忙从相王府赶回,抽调左卫兵马,前往右卫大营镇压。
火爆的冲突没能压下,反而激起右卫将士不满,认为张同休身为右卫大将军,竟然联合外人欺压本卫弟兄,简直岂有此理。
也不知那个大嗓门的家伙,喊了一嗓子:“咱们去请曹大将军回来,为弟兄们做主!”
顿时引起右卫将士的广泛响应,大家纷纷推举人手,说是要去请曹悍大将军回来主持公道。
张同休和张九节大怒,派人四处抓捕鼓噪兵士,大规模的械斗轰然爆发!
一匹淡紫色宝马从大营门口飞驰而来,马背上驮着一名黑甲黑袍,手提银剪戟的威武大将!
身后,陈大慈扛着黑色曹字帅旗紧紧追随!
马鸣嘶吼如龙,银剪戟斜指长天!
早早混进大营做内应的刘达大吼:“大将军回来啦!”
声声呼啸传遍全军,右卫将士们欢呼起来,数万人的欢呼声如雷震天!
张九节面色大变,惊怒:“曹悍!你想聚众造反吗?”
曹悍轻蔑瞟一眼,不理会他,放开嗓门对右卫将士们大声呼喊道:“右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