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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朱瞻基差点再也忍不住。
一份奏章,满篇八辈子都不一定能用到的字。
每个字,都能看得出,它真的是一个字。
但不用连在一起,你都看不出这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唯有结尾的署名,翰林院某位大才学士,清晰无比,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且会记恨于心中。
再不用看接下来的奏章。
朱瞻基也知道,大抵剩下的那些奏章里,也都是这样的。
这是赤裸裸的,在学术上进行歧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办起这种事情来,竟然会这般的用心。
也难怪刚刚老二叔会大发雷霆。
朱瞻基觉得,要是自己天天看到的奏章都是这样的,只怕反应会比老二叔还要大。
朱高煦扫了一眼,正在憋着笑的侄儿,哼哼着:“你现在看到了吧,就算是你父亲,看了那么多书,只怕也认不全着上面的字……”
监国表示心好累。
朱瞻基苦笑一声:“也是难为他们了……”
然后赶忙转口:“这等放肆!难道议论朝政国事的奏章,是他们没弄学识的地方?您该申斥他们,责令改正!”
朱高煦呵呵一笑,也不说明,只是淡淡的看着大侄子。
朱瞻基一愣,才反应过来。
老二叔大概是早就申斥这帮人了,不过也肯定是没有反应。
“他们既然想要这般做,您就该下令问责。不但要问责,还要让他们再不敢这般做。”
朱高煦眼前一亮,他虽然不喜东宫两父子,但却知道这个大侄儿,平日里多得是稀奇古怪的想法。
赶忙追问:“要如何让他们不敢再这样敷衍朝政?”
朱瞻基沉默片刻,露出深思,稍后方才缓缓开口:“朝政自上而下,中枢坐镇。如今您是监国,不妨下令,往后凡是奏章,必须白话书写。一次不改,下令申斥,再不改,罚俸,仍不改,夺职贬黜。”
朱高煦脱口而出:“何为白话?”
“便是我等寻常所说的话。”朱瞻基笑笑,终于到了核心问题了:“您需让他们看出,您对他们的不满,他们能走得到初一,卖弄自己所为的学识。
您就得将他们这些所谓的体面,给统统打碎。文人嘴硬,却也最没有骨气,就要让他们用,他们平日最不喜欢的白话,书写奏章。
他们要是喜欢卖弄学识,就自请辞官,去士林里混。若是还想要占着朝堂上的位子,就该尊您这位监国的心意。”
计谋是粗糙的。
但按照设想,朱高煦必然会答应认同的。
他说到底,这些年都是在军中厮混,面对问题不过是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横扫过去。
武将,要的就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文官既然在卖弄学识,那就要直捣黄龙,将他们的后路彻底断绝。
这在军阵之上,是常做的事情。
要是让朱高煦和朝臣打口水仗,只怕永远没有获胜的时候。
果然。
朱高煦听着大侄子的建议,当即双眼放光。
他嘿嘿一乐,咬牙切齿:“瞻基所言不错!本王就该绝了他们的后路!若是再这般延误朝政,等老爷子回来,我该如何交差!他们既然喜欢这等咬文嚼字的事情,本王就要让他们用最粗俗的文字语句!”
朱瞻基郑重作揖:“二叔英明!无论如何,朝政该是要进行的。若是人人看不懂,政务滞留,等皇爷爷回来,只怕定要大发雷霆。”
“来人!”
心中有了计量的朱高煦,当即拍案叫人。
等来了伺候的内侍。
朱高煦直接开口:“理文,记……”
话音停顿,朱高煦想了一下,心中谋划方定,直接白话开口:“传阅朝堂,你们都记着,以后的奏章,都给本王用白话写,谁要是不听,自己辞官回家。”
怒火积攒多日的朱高煦,直接就用白话,说完了一份监国谕令。
很直白。
乖乖听监国的话,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要是不听监国的话,也不要争论,自己辞官回老家种田去吧。
威胁的意味很重。
朱瞻基当即大喜,他抬手弯腰,再次作揖:“监国威武!此举一施,朝政定然清明!”
朱高煦呵呵一笑,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接下来那些文官,会是怎么的上奏章向自己求情了。
那些奏章上,也定然会言辞振振,诉说文言辞藻之好。
但他不停。
要么回家,要么听话。
没有第三条路选择。
等他梳理清楚了朝政,急递皇帝行在,想必老爷子也会龙颜大悦,为他处理政务的高效而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