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凉亭中间的桌子上。
一壶茶,已经被煮开了三五次,却始终没有人去动一下。
花锦官感觉很不舒服。
她想要让自己的手,从皇太孙的手中离开,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她也在担心,若是皇太孙离开江都城,叶大人又会如何处置自己。
此时,花锦官觉得自己连那湖面上的浮萍也不如。
茹萍尚且有根,而她却是风雨飘扬,无根无蒂。
没人在乎她的感觉。
已经整整一个月来。
太孙除了总是在人前,握着她的手,连她的毛都没有碰一根!
然而,叶大人的眼神,却总是带着一丝讨好,一丝审视。
这是往日,她从未在叶大人身上看到过的。
叶大人定然还在幻想着,自己能够就此飞入应天城,飞入那深宫之中。
而她,会成为叶大人在太孙身边的心腹,太孙的枕边人。
……
藏在茂林之中的碎石路上,响起脚步声。
于谦满脸阴沉,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下官参见太孙,见过诸位大人,罗大人那边有消息传回来。”
噌的一下。
有人站起身来。
然而,却是出乎意料。
并非是扬州知府邓永新。
而是一直沉默着,愠怒着的叶英发。
他注视着于谦,沉声开口:“究竟是何人,胆敢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还请于经历快快说来,我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衙门,需要给汪汝润一个交代,令其瞑目。”
两淮转运使司衙门,能给汪汝润交代吗?
且不说,如今汪府灭门案,已经可见要震动京师了。
就是有扬州府在,也轮不到转运使司衙门在给交代。
叶英发的话,无非是在施压。
以主持两淮盐务,治下盐商却惨遭满门灭口,而喊冤。
邓永新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着的皇太孙。
他稍稍一想,啪的一声,双手拍在了桌子上,顺势撑着桌子,站起身来。
“叶大人,汪府惨案,自有江都县、扬州府、锦衣卫、朝廷主持!朝廷向来公正,难道叶大人以为,朝廷不会查清此案?”
叶英发瞪眼怒目,他亦猛拍桌子:“邓大人,何出此言?本官何时说过,朝廷有失公道,不能查清此案了?本官身为两淮转运使,治下盐商如此不明不白的被满门灭口,难道本官一句话都不能说?邓大人又是安的什么心?”
邓永新昂着头,抬着下巴,冲着叶英发。
他冷哼一声:“本官安得什么心?本官倒是听说,就在前些日子。上月,汪汝润在你转运使司衙门里,与那两淮盐商王博厚发生争执。那王博厚,光是在两淮,就有七八万的盐引,两淮盐引第一人。说不得,就是那奸商,贪图更大,这才灭了汪汝润满门!”
叶英发顿时大火。
心中愤怒不已,几乎就要开打。
邓永新这番话可谓诛心。
先是点出,王博厚与被灭门了的汪汝润之间的争斗。
又说王博厚乃是两淮盐引最多的人。
最后,定性是奸商贪图利益,做出如此惨案。
推理的很合理。
但有条致命的潜台词。
王博厚手握两淮七八万的盐引,为两淮盐商第一人。
两淮盐务,是叶英发执掌的。
王博厚能拿这么多盐引,难道不是叶英发在背后支持的?
若是汪汝润一家是王博厚让人杀的,那他叶英发难道就没有嫌疑了?
他咬咬牙,右手高高抬起,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嘭的一声。
就连桌子上的茶壶,也险些倾倒。
“放肆!”
唰。
凉亭内,众人起身,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朱瞻基一脸铁青,松开了一直被抓住的花锦官。
他阴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冷哼一声。
“汪门惨案在前,尔等却在此做口舌之争,如何叫朝廷放心,将两淮、扬州交给你们!”
“臣等知罪。”
“臣请罪。”
“……”
朱瞻基抬脚,绕过这些人,走出凉亭。
他默默的看了一直立在一旁的于谦一眼。
“于谦,罗向阳说了什么?”
凉亭里,众人跪在地上,转了个方向,小心翼翼的微微抬头,看向这边。
于谦赶忙抱拳弯腰:“启禀太孙,镇抚使传话回来,在汪府后院外三十步,河边杂草丛中,发现一柄带血倭刀。由此推测,汪门惨案,或为倭寇所为。或是为了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