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衍圣公的到来。
于扬州府衙前澄清事实真相。
江都城中的风向,再次一变。
在当日那些在场的清流们的宣扬推广下,万高几乎成了一个完人。
若不是,衍圣公后来补充了一句,人无完人,只怕万高就要被活生生的捧杀致死了。
但总体来说,眼下没人敢再说,万高有失人伦道德。
两淮盐商曹礼家中。
叶英发怒火中烧,唾沫飞溅。
珍贵的官窑茶盏,碎的满地都是。
硕大的碧玉屏风,四分五裂。
前宋加盖了徽宗私印的宫廷山水画,从中间斜拉着断裂开来。
曹礼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奢华精致的衣袍,布满了稀碎的茶叶。
头上的帽子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头发凌乱纷杂。
但是他却不敢动弹半分,甚至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叶英发的怒火已经发作了半个时辰。
此时,他已经感到了阵阵的疲倦,一股股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然而,心中却是烦躁不已。
“将秀秀喊来!”
秀秀!
听到秀秀两字。
曹礼浑身一颤,紧贴着地砖的脸颊,瞬间扭曲在一起,狰狞无比。
然而他依旧是不敢发作,不敢反抗半分。
哪怕……
哪怕秀秀是他的……
他唯一的亲生女儿!
“去,将秀秀唤来!”
曹礼趴在地上,转身看向厅外,大声的叫喊着。
一名尖嘴猴腮的仆役,赶忙冲向后宅。
叶英发的心头火热火热的。
他的眼底,在不断的跳动着,让他觉得,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一直被隐藏着的那只猛兽,快要挣脱往日层层叠加上去的封印。
“让曹麻氏也来……”
曹礼心中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却总是无可奈何,心中悲哀的长叹一声。
此时悔恨,已是枉然。
“让夫人也过来!”
曹礼再次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这次不见人影,只闻一串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少顷。
一名,大抵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脸色苍白,眼底布满血丝,面无表情的走进正厅里。
随后,又有一名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的面容姣好,身段轻盈,肥瘦适宜。
她的嘴唇,已经过分的用力,一片煞白一片血红,显得有些怪异。
两道身影脚步,出现在曹礼左右。
但是他不敢抬头,不敢看一眼。
依照往常,曹礼匍匐在地上,向着厅外退出。
“你留下!关门!抬起头!”
叶英发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钻入曹礼的耳中。
瞬间,曹礼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所有的掩饰都没有了,布满愤怒和怨恨。
唰。
噔。
两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降临,出现在曹礼的身前。
啪啪!
两掌,力度几无差别,落在了曹礼的两边脸颊上。
两名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的黑衣人,不过一米五左右的身高,腰间挂着一把倭刀,斜侧插着一把断刃。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名瀛洲死士。
让曹礼顿时心中大惊,两股战战。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的举止,不由的心中大惊,震颤不已。
地面上,堆积了一片液体,反照着曹礼惶恐的表情。
他却不管地上散发着骚臭的液体,整个人再次匍匐在地。
脸颊,整个的埋在了骚臭液体里。
“哼!”
叶英发冷哼一声。
“脱!”
此间。
叶英发如同帝王一般,执掌着所有人的生死。
从深渊里发出的声音,让两名女子,浑身一颤。
衣衫嗦嗦。
裙带松懈。
大明朝的两榜进士,封疆大吏,在这一刻化身炼狱魔王。
……
两淮巡盐御史衙门。
衙门附带的牢狱。
此时正在被锦衣卫替换接管。
黑暗阴沉,是所有牢狱的共性。
不深的排水沟里,时刻在散发着血腥味,恶臭味。
大抵是从大明朝伊始,就被运进来的稻草,腐烂发酵时时刻刻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味。
硕大的一刀斩不断的老鼠,毫不畏惧生人,靠在墙角,转动着两只绿油油的眼睛,观察着家里的客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