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客人不再叫唤,就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刑讯间里。
王博厚被架在了木架上。
时间不过刚刚过去小几个时辰,他就从牢房外面,被转移到了这里。
而他,除了一件渎裤,身上再无半片布。
短短数个时辰。
王博厚的食指,最前端的关节,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双臂,被粗大的铁钉,钉死在木架上,整个人悬空,却又未曾彻底。
裸露的脚底,是两块钉满铁钉的木板。
只要他稍微松懈半分,铁钉必然穿透脚掌。
只不过,现在他的脚掌,已经是血淋淋一片,布满无数的血窟窿。
刑讯间里,没有其他人。
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就连空气,也好像不再流动。
当然,王博厚并不知道空气是什么。
可怜而无知的人。
双臂阵阵发疼,王博厚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由血管,从铁钉透体的地方,缓缓的流淌出去。
很缓慢,让他一时半会断无死去的可能。
双臂越发的无力。
刺啦一声。
王博厚整个人胡乱的颤抖着,浑身的血水混杂着汗水。
他在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哭嚎着。
放在地上的,那两块布满铁钉的木板,再次与王博厚的脚掌,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这一次,他再无力气,让自己挣脱。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但又不会那么的快。
身后是牢房的窗户,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不大,但却将他的影子,照得很清楚。
王博厚艰难的扭动着脑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到身后的窗户。
他开始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到两淮,为什么要贪心两淮盐场的利益,为什么会如饮甘泉的向叶英发投诚。
万高要从他的嘴里掏出证据来。
掏出,所有能够扳倒叶英发,乃至两淮盐务场上方方面面的人物的证据来。
但是王博厚不敢说。
他想死,不想说出任何一条证据来。
他一人死,能换来全族上千人的活命。
很划算的生意!
但是,嘴里被塞了一颗表面凹凸不平的木球,让王博厚失去了最后一个死亡的可能。
外面的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很整齐。
王博厚听过这种声音。
当时在城外码头,两淮官员迎接皇太孙的时候,他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那是跟在皇太孙身后,下船的大明幼军卫以及锦衣卫的脚步声。
千人如一人。
王博厚知道。
自己死亡的愿望。
快要实现了。
直到这个时候。
王博厚已经很清楚,皇太孙这一次来两淮,究竟是要干什么了。
皇太孙是要杀叶英发!
他就不是为了那两百万两募捐银子。
他为的是,整个两淮盐务场上,所有的利益!
王博厚第一次觉得,若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他已经预感到,今日大抵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的接近过。
他不恨皇太孙,也不恨锦衣卫,甚至连两淮巡盐御史万高,他也生不出怨恨来。
他恨自己。
恨曹礼。
恨叶英发。
往日里,在两淮呼风唤雨,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到头来却不过是独自无助的,在这幽暗的牢狱之中痛苦的哀嚎着。
王博厚已经记不清,自己第一次见曹礼是什么时候了。
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拿到了第一笔,总数一万的盐引,然后三万,五万,十万。
王博厚更记不清,自己会将两淮盐场的事情,亲自交到由曹礼带来的倭寇手上。
他只记得,家中的妻儿老小,被叶英发派出的黑衣人,吓得蜷缩在地,苦苦求饶。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脚上是透体的铁钉,王博厚却已经感受不到痛苦。
双臂被钉死在木架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阳光!
阳光下,只有自己的影子。
影子。
越发的飘渺虚无起来。
……
“王博厚。”
“抬头。”
牢房里,层层铁栏被推开的声音,传入王博厚的耳中。
随着,是一身呼唤。
王博厚机械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