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过分了!”
公羊瑜瞥了他一眼,“我过分?”
他有些想笑,明明是自己被骗了一千钱好不好,到底谁过分?
“你过分!”荀胤笃定道。
聂嗣沉默不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怎么过分了?”公羊瑜不满道。
荀胤冷冷道:“昔年山中猎人,日日以肉饲犬,犬食肉不止,一朝无肉,而后反噬猎人。今日你之所作所为与猎人何异!”
“哦?”
闻言,公羊瑜一声轻笑,“如你所见,我应该制止老犬吗?”
“就算你不制止,可也应该警告他们不可如此行事,否则总有一天必将会因此丧命,你这是在助长他们气焰,送那老丈去死,公羊瑜,你好恶毒!”荀胤满脸愤懑。
公羊瑜不屑道:“刚刚那中年长者路过提醒,这说明老犬不是一次这般行事,其乡人亦不加以制止,我又为什么要制止。一人愚,不见得众人愚。今日就算他们不遇见我公羊瑜,明日还会遇见濮阳瑜,公孙瑜,难道其他人也会好心制止老犬的蠢行吗!”
荀胤抿抿嘴唇,转而看向聂嗣。
“伯继,你说呢!”
聂嗣眼眸之色复杂,心中亦是不平静。
大家,都好聪明啊。
“思然,今日之事无论落于谁身上,谁都会难以咽下恶气。如你所言,猎人日日以肉饲犬,犬已养成日日食肉恶习。习惯既成,难以更改。今日伯异或许可以戳穿他,可是他会改变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此事,我们无能为力。其乡邻亦不愿多言,可见此事非一日之功。长年累月,恶习既成,难改。”
说至此处,聂嗣眉头都快纠在了一起。
“伯继也赞同公羊瑜的做法?”荀胤脸色一黯。
聂嗣看了一眼满脸不屑的公羊瑜,旋即摇头道:“我不赞同。”
荀胤脸色霎时一喜。
公羊瑜面色一顿。
“但是,思然,换做是你,刚刚的事情你要怎么妥善解决?”聂嗣反问。
闻言,荀胤沉吟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恶少年咄咄逼人,其子哀嚎大哭,百姓信你还是信那位乔公?”
“这......”荀胤沉默了,他不是傻子,那恶少年和所谓的乔公之子明显是一伙儿的,加上围观百姓,自己真的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吗?
公羊瑜嘴角一勾,“思然,不是人人都如先贤一般,你圣贤书读的太多了。”
聂嗣道:“伯异的做法或许不妥,但那是唯一能脱身的法子。否则真闹到了县令那儿,乔公一味抱着头哀嚎说疼,你说县令信你还是信乔公?”
荀胤无话可说了。
须臾后,他咬牙切齿道:“乔公之子不当人子,竟令老父做这种蝇营狗苟龌龊之事!”
“是不是胁迫的,你又没亲眼看见,不要乱下定论。”公羊瑜回道:“这种下作事,若非一拍即合,岂能做的这般顺畅。”
“胡说,老者相善,岂会如此行事!”荀胤还是不相信。
“所以,我说你圣贤书看多了。此时此刻,较于先贤之时,大有不同。先贤可以以身饲虎,只为参悟天道。你觉得现在那些显学大家们可以放弃钟鸣鼎食之乐,前往深山参悟吗?”公羊瑜道。
“难道只能坐视乔公继续错下去吗?”他不甘心道。
聂嗣开口道:“错的人觉得自己没错,劝他们从善的人会被认为是错的。有的时候,恶少年长大了,可能会变成......”
他没说完,但是荀胤已经不想听下去,转身自顾自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公羊瑜哼道:“思然还是先贤之论,教化百姓岂是这般简单,乡邻邑民作风不堪,先贤之论亦难以惠及万民。”
“伯异似乎对此事深有见解?”聂嗣猜测道。若不是有所体会,公羊瑜不会行此计,助长那位乔公恶习气焰。
公羊瑜道:“昔年,乡中有一恶少年伤人,乡民因其年幼,饶其一命,却不想那畜生恩将仇报,壮后有变,杀乡民,掳其妻女迫害!”
“瑜,亦知思然之心,然,有些事不是圣贤之论可以解决的。”
聂嗣抿了抿嘴唇,忽然感觉身上涌现一股冷意。
他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