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
“椒王?”聂嗣将来自扬州的消息放在矮几上,看着一排文臣武将,现场只有汉中守聂垣和汉中郡丞蔺琅不在,其他人都已经聚集在一起。
马上就要年末,各人都要过来向聂嗣汇报一年的总务事宜。
“黄则称王了,诸位怎么看?”
公羊瑜欠身道:“黄则能打败沛贼,靠的是一个拖字诀,其自身实力必然远远不如夏阳悌。臣曾分析过东方局势,沛贼一心想取扬州为根基,未尝没有避开夏阳悌的意思。而今沛贼败亡,扬州归于黄则之手,假以时日,黄则必然北上进攻徐、青二州,但兖州夏阳悌势力已经成型,他们二人之间必有一战。”
聂嗣斜靠着凭几,黑发如瀑一般披散两肩,星眸如箭,身如太岳坚挺。
“夏阳悌确实要小心防备,而今他已取下整个兖州,目前又在攻打豫州。中原之地,多为膏腴丰润的水土之地,若尽得此二州,他的势力必然暴涨。”
荀胤说道:“倒也无妨,无论是马先还是韩泸,亦或是扬州的黄则,都非易于之辈,有这些人拖着夏阳悌,我们可以尽快拿下其他地方而后东出。”
聂嗣点头,说道:“并州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柴微兵败退守上党郡,阎轨和灵姑胥正在猛攻,依孤来看,此战阎轨会是最大的胜利者。取河东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要抓紧。”
这个时候再说进攻河东,没人拒绝,因为汉中侧翼已经拿下,燧军更是进驻巴西郡,南方的危机已除,完全可以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东方和北方。
甘瑢道:“大王,目前国中兵力共有十万,除却镇守汉中的三万大军,以及各关隘的兵马,可用兵力有五万。库仓粮秣充盈,民屯和军屯的冬、春麦以及粟米,全部丰收,共计得粮四十七万石。除却抚恤,赈灾,奖赏,还剩下四十万石粮秣。”
听着甘瑢介绍,堂内众人纷纷露出由衷的笑容。手里面有人有粮食的感觉就是爽,想打谁打谁,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取河东,一万兵马足矣,无须太多。”聂嗣道:“剩下的弟兄们,让他们好好的休整,准备扩大军屯的冬麦种植。”
“唯。”
蔺珀问道:“大王欲以谁为主将?”
“文郃。”聂嗣看向魏骥。
“末将在。”魏骥走出队列,抱拳一礼。
聂嗣问道:“一万人,拿下河东,有无问题?”
魏骥道:“大王放心,末将一定在年末之前,拿下河东。”开什么玩笑,蒲坂可是在燧军手里,要是这样他都打不下河东,那不是在搞笑么。
聂嗣道:“你若进军河东,必会迎来阎轨的忌惮,所以速度一定要快,拿下各地的关隘,堵住轵关陉。”
“末将遵命!”
而今的燧国一切正在走向正轨,一万人的兵马拿出去征战,不痛不痒。
除却并州,聂嗣对其他地方也多有关注,比如东南方。
“夏阳悌进攻柳濞,不日必会得胜,到时荆北的娄周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威胁,必须要想办法在荆州站住脚,防止夏阳悌乘机进攻荆北。”
公羊瑜道:“大王如欲进攻荆州,自可从上洛郡而下,但若是防备荆州,上洛郡则不可取。洛关距离雍州太远,防守不利。”
聂嗣起身,言道:“此前,我们定下目标,先取两翼,而今汉中既下,河东也不远。下一步,孤准备兵进东南,占据荆北。”
“荆州位置重要,取襄阳则可控大江南北。”荀胤道:“打下荆北,我军可从南阳而出,威胁豫州。”
“那并州呢?”甘瑢道:“两虎相争,一死一伤,我们完全可以借机平定阎轨。”
闻言,众人陷入沉默。
聂嗣摇头道:“并州暂时不着急,只要打下平阳郡,扼守雀鼠谷地,阎轨的兵马就难以南下。相比较而言,不取荆北,一旦让夏阳悌将其占领,到时候雍州就会受到威胁。”
“而打下荆北,我们则能出南阳对付夏阳悌。就算不打,也能给他莫大的压力。”
在聂嗣的心里,已经默认夏阳悌会占据豫州。
蔺珀道:“并州局势复杂,牵扯到冀州变化,我们若是此时占据并州,必然要重兵布防,不如以退为进,先据河东、平阳二地,保证雍州安全。同时,也能借此让阎轨作为我们和冀州阴休的缓冲。”
“甚好。”公羊瑜点头,“臣说过,取两翼便能保证我国进取天下,而今大王是北上还是南下,择世事而定便可,无须纠结。”
“那好,既然如此,打下河东和平阳之后,便准备对荆北的战略攻势吧。”
“唯!”
三日后,魏骥率领一万燧军前往河东。他在蒲坂渡过大河,直接挺进,两日内迫降半中立的河东太守。
“这便是燧军么,果真骁勇。”祁氏兄弟立在矮坡上,看着下方整洁有序通过的士兵。
“两位先生,你们该启程了。”魏骥走过来,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