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有什么比眼见为实更能了解情况了。
弘治皇帝起身,看着张升和马文升道:“走,陪着朕,走一走。”
弘治皇帝是步行,出了县衙,禁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个水泄不通。
出了县衙不远,果然,远远传出读书声。
弘治皇帝眼睛一亮,他回眸,看了梁敏一眼。
梁敏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欧阳志身后。
而欧阳志简直如方继藩的尾巴。
这么久不曾见恩师,今日相见,虽然相见的方式有些古怪,人多,不好一诉衷肠,可欧阳志那如古井无波的眼底,却是荡漾起来。
方继藩则是紧跟着弘治皇帝的步伐。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踩着弘治皇帝的影子,这影子向前挪一步,他便也跟着走一步,心里不禁感慨,陛下真是龙行虎步,果然不愧是太祖高皇帝之后,连走路都这么拉风。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书院。
之所以用巨大来形容,是因为一个书院,竟是占地数十亩,虽是并不气派,规模却很大。
书院外头,则是一个碑石,上头立了学规。
再之后,则是匾额,上书容城蒙学堂。
梁敏介绍道:“这是县里的商户们筹建的,占地六十七亩,花费惊人,请的教员,有一百三十二人,容纳的读书人,则有三千之多。这是县里规模最大的书院,在城南,还有一个书院,规模小一些,除此之外,城郊还有三座”
“商贾也对教化有兴趣?”弘治皇帝一脸吃惊。
张升和马文升,面面相觑。
里头的格局,很紧凑,一个个书舍联排而起,没有太多的景观,书舍等了等级,不同年级的孩子在不同的地方读书。
穿戴着纶巾和儒杉的教员,有的在书舍里教授孩子们读书,有的还在备课,或是休息。
听闻圣驾到了,书院院长忙带着一批闲置的教员出来,足足三四十人,诚惶诚恐的拜下。
弘治皇帝眉一挑,不禁看向梁敏:“梁卿家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陛下商贾们自是对教化有兴趣,因为孩子们入学,是要缴纳学费的。”
“噢。”弘治皇帝颔首。
梁敏又道:“这个学堂,一年下来,所收的学费,就高达两万两,除此之外,县里也会发放一些补助,一年大抵,也在两万两上下。如此,一年的岁入,就有五万两了,刨开开支,单单这个书院,一年获利,就有两万两银子的纯利。”
弘治皇帝一脸吃惊,读书你还赚钱?
方继藩忍不住瞄了梁敏一眼,这个人渣,会说话吗,谁教你的?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陛下,我看,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教书育人。”
弘治皇帝颔首:“不错。”
张升饶有兴趣的打量:“未必。”
“什么?”弘治皇帝和方继藩两位脱离了低级趣味之人不禁看向张升。
张升兴致勃勃道:“陛下,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读书,岂有不算账的道理。老臣年幼的时候,因为家中颇有余财,家父建了族学,也是需要花费的,因为招募的乃是族中子弟,所以这花费,都在暗处。”
张升而后又道:“可陛下想想看,若是学堂里,都无法维持开销,那么那些教书先生们,岂不也是苦哈哈?这些人,大多都是不如意的读书人,虽有功名,却难有作为,不事生产,家中困顿,日子,并不好过。臣记得,当初为臣开蒙的那位老先生,日子就过的很不好,哪怕是有人送他两个鸡蛋,他也宝贝的不得了,舍不得吃。”
“若是如此大规模的书院,能够盈利,臣见这些教员,个个面无菜色,想来,日子倒也过的去。”张升说罢,上前,询问一个跪地的教员道:“敢问高姓。”
这教员吓了一跳,忙道:“姓张。”
“张先生。”张升笑了:“你我还是本家。不知先生在此,待遇几何?”
张教员显得有些犹豫:“学生乃是增广生员,入学执教已有半年,一年薪俸四十五两,虽是不多,不过学里包了吃住,日子倒过的去。”
四十五两,比之某些技艺高超的匠人,少了一些。
可包吃包住,是很难得的。
且没有什么负担,压力也轻,足够体面的生活了。
张升捋须,乐了,眼里放光,道:“陛下,这实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啊。若真是有利可图,商贾们自是巴不得多建书院,招揽更多的孩子来读书,读书人,也可谋取一个饭碗,臣自掌礼部以来,如今有功名的读书人,日益增多,家道中落、生活困顿的也不在少数,既可安置读书人,又可广施教化,甚至还可盈利不对”
他看向梁敏:“怎么来的这么多读书的孩子呢?”
梁敏忙道:“回张部堂的话,这些孩子的父母,多为匠人,有的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