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猛兽似乎到了叛逆期,觉得这群丘与那群孩子比起来,实在是乏善可陈,就自顾自地巡山去了。
然后,便在一处山洞之外,发现了孤独而又倔强的大黄狗。
大黄狗对于它俩的到来非常排斥,可明明很怕,却仍旧竖着尾巴狂吠不已,试图阻止它俩进入身后的山洞。
老虎和黑熊对于自己地盘里的每一个山洞都无比熟悉,知道这就是个浅显的小洞,本来还没什么兴趣的,可被大黄狗这么一闹,就非要进去一探究竟了。
就在三者快要产生肢体冲突的时候,黄重真带着百个兄弟适时地出现了。
这闪亮的登场,瞬间让大黄狗懵了。
可即便自己势单力薄,却依然匍匐在地,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之声。
黄重真抬眼一看:“嗬!好大的黄狗啊!”
于是,他便蹲下身去伸出手,嘴里“喔咯喔咯”地与它打着招呼。
或许同是这世间的孤魂,甫一相遇,深埋于心中的孤独便产生了共鸣。
对谁都龇牙咧嘴的大黄狗,竟在黄重真“夫”了三两下之后,就真的低下了倔强的头颅,还凑上前来,伸出舌头在他宽厚的手心上,轻轻舔舐了两下。
至此,这个把子就算拜成了。
老虎与黑熊惊愣了一阵之后,就低低吼了两声,就当是欢迎新成员了。
黑熊捶着越发厚实的胸膛,突然又叫得特别大声,似乎在说:“俺叫大熊。”
老虎瞪着眼睛无奈地瞅了它一眼,便甩着硕大的脑袋,碰了碰大黄狗犬中之王的脑瓜子,轻轻叫了一声,似乎在说:“某叫小白。”
黄重真与其身后围拢过来的战友们见状,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黄狗朝黑熊与老虎分别都“汪”了一声,于是重真顺口就将它取名为二狗。
二狗对于这个称呼好像还是挺满意的,蹭蹭大哥的裤腿儿就当是认同了。
黄重真一笑,摸摸它硕大的狗脑袋,起身便欲带着它离去。
可它,却跑到坚守了许久的小山洞里,呜呜地叫了起来,听上去分外凄厉。
黄重真带着两个人,举着火把跟了进去。
在干燥的洞里,发现了一堆破烂的衣物和骸骨,手脚齐断,且从上至下被劈成了两半,切口十分平整,一看便是被力士用利斧所斩下来的。
旁边还有一个陈旧的小木箱,翻开一看,并非啥金银财宝,而是一堆行医用的寻常物件,有笔墨纸砚,还有几味寻常的中草药,以及药方。
黄重真颇晓中医药理,取出来一看,便欣喜地发现,这些药方无不古朴且稀少,乃是后世孜孜以求,却依然无法得窥其中之精髓的。
“这就是我华夏先人的智慧啊!我们搜山索骥,却不想仍有遗漏的骸骨未能入殓。他便是你的主人吧?你可真是一只忠犬啊!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兄弟了。”
黄重真幽幽一叹,便珍而重之地将这些药方放进了怀里,至于那个小医箱,则与那些衣物和骸骨,埋在了洞外的土里。
二狗说不了人话,所以黄重真猜了许久,也猜不出遗骨主人的名字。
然而,怀里的这些药方却无异于恩师授业,便在所立的墓碑之上,刻上了“家师黄氏之墓”这几个苍劲有力的汉字,并署名——徒儿黄重真敬立。
“请安息先辈安息,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愿我汉儿不再如猪狗一般被屠戮。”黄重真朝墓碑郑重地鞠了三个九十度的躬,又蹲下来摸摸二狗硕大的脑袋。
二狗静静地蹲在墓前,忽然狼一般仰头嚎了一嗓子,就当是与那个被建奴残忍杀害了的医者主人,作最后的道别。
大黄狗的毛发十分纯粹,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认为这一人一狗是兄弟。
吴三桂自以为终于抓住了黄重真的把柄,对他好一番嘲讽。
可黄重真却只是任其狗吠,最后咧嘴笑道:“别说是是,你连狗兄弟都没有。”
吴三桂看看身后满营的家丁,就这样陷进了青春期的沉默里。
有时候,黄重真确实觉得,孤独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境界,越是身处热闹繁华,便越是觉得这世间唯我一道孤魂,从而显得格格不入,实与心态无关。
周吉、刘挺、老六、袁七……
老虎、黑熊、黑马、黄狗……
谁会嫌弃自己的兄弟多呢?
在华夏,越是豪爽之人,真朋友也就越多。
越是善良之人,就越是容易与小动物交朋友。
黄重真的上辈子大多时候都是全副武装的,因此也并不觉得这辈子的自己,斜挎长弓,长矛手握,大铁剑与“汝钦”宝剑交叉于背,有任何的不妥。
不过,长矛、长弓,以及“汝钦”宝剑,肯定是不能带去沈阳的。
也不能交给袁崇焕,因为那家伙对于尚方宝剑,有种近乎偏执般的渴求。
祖大寿也不怎么靠谱,这家伙大大咧咧的,谁知道啥时候就说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