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到的却是边上这些属于自己的麾下,一个个缩头缩脑,傻里傻气。
姜镶便怒气勃发,凌空一脚抽在王麻子的腿肚上,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看看人家,学着点儿”,便领着亲卫向关下走去,准备亲自相迎。
没办法啊,关宁军作为大明有史以来最为豪华的边军,中下层武官多如狗毛,随便来上一支小队便又是守备又是都司的,谁扛得住?
“要学着点儿的,明明是将军您好不。”王麻子幽怨地揉了揉发疼的小腿,嘟囔了一句,便快步上前,走在了自家将军前边,一副为其挡箭的架势。
姜镶见状,多少感觉到了一丝安慰,龙行虎步之下,便下了城关,与昂首入关并背着关门列队等候的关宁少年们,打了照面。
“祖大乐。”祖大乐上前一步,立正行礼。
“姜镶。”姜镶稍稍一愣,看着虽然粗糙,却将传统的汉家抱拳军礼,行得一丝不苟。
两者都不是繁文缛节,却都显得极为庄重。
于是礼毕之后,四目对接,便都咧嘴一笑。
或许都拥有一把不修边幅的豪放的大胡子,彼此之间好感顿生。
华夏男儿间的情感,便在这简单的过程之中,神奇地建立起来了。
不过,正当二人想要引见身边重要之人,并作进一步交流的时候,却听关上传来一声妇人的惊呼,并引起了一串连锁反应。
然后,便是小孩的发狠之音,男人被咬的惨叫,紧接着又是犬吠扑咬,男人的惊慌惨叫,军卒的喝骂,甚至是兵器的出鞘。
顾家庄的汉子们涌入关内之后,便想登上城墙与老婆孩子团聚,却被守关军士拦着,不得寸进,却隐隐能够看到关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情急之下立刻便激愤起来,眼看着就要与守军发生肢体冲突了。
这突然由其乐融融转变成剑拔弩张的画风,让许多人都不适应。
不过,身为领头将军的祖大乐与姜镶,立刻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因为,双方的信任毕竟才只刚刚建立,一旦起了冲突,不但立刻会破碎,还很有可能迅速衍变成火拼。
待这些富有血性的华夏男儿都杀红了眼之后,便再也无法控制,唯有一方的败亡或者投降,才能制止。
而骄傲的关宁军,显然只会选择血战,姜镶也认为带了好几年兵的自己,无论碰上谁都不会那么怂。
故,二人第一时间便已安抚弹压住身边蠢蠢欲动的精锐麾下,姜镶更是立刻下令,让王麻子上关查看情况。
然而他的军令刚刚下达,却瞥见一只黄犬已跃上登关的石阶,两道猎豹一般的矫健身影,紧随其后,正是那个下达指令的少年,以及桀骜得一塌糊涂的那个。
“人快人快,还是狗快。”姜镶心急如焚,深深望了祖大乐一眼,便回身来到已开始冲击守军的顾家糙汉面前。
对于他们,自然不会那么客气,面目狰狞地咆哮道:“停手!否则,杀无赦!”
说着,便再也不看一眼,在亲卫的簇拥之下,龙行虎步地往登上城关。
顾同应好歹读过书又当过兵,眼见守军的弓箭再次上弦并拉满,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大声招呼兄弟们安静下来。
为了避免加深误会,祖大乐没有莽撞地率人上前护着他们,却也遥遥地打着手势安抚,示意他们一定要保持克制。
嘭!
一声闷响,厚重的城门重新合拢、上阀,将所有人关在了戚继光设计督造的这座小小的,像极了瓮城的空心敌台之内,也让人跟着轻轻一震,好歹冷静下来。
祖大乐侧耳倾听,便听到关上的嘈杂已在重真的制止下消失,并开始调解处理,便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且将这带有公关性质的事宜,全权交由重真去处理。
他只率兄弟们背着城门,静静地立于并不宽敞的瓮城之中,寸步不移,腰杆子挺得笔直,便是周遭全是不善的目光,更有些不讲究的守军偷偷地拉满弓箭瞄着,依然面不改色。
很快,他便听到自己的外甥,在听到顾炎武“他轻薄我娘”的愤怒指责之后,便怒吼道:“吃老子一鸟铳!”
然后,便听一人惊慌失措地颤声求饶,似乎是被黑幽幽的火绳铳口抵在了颌下,接着便是一些守军的喝骂,以及一连串刀剑出鞘的声音。
不过,这些只玩过自己腹下那杆子枪的守军,似乎是以为这些黑黝黝的鸟铳,只需在主人的手中意念一动,便会喷出一大蓬铁砂,将敌人打成筛子,故而都不敢轻举妄动。
满城关的守军,竟被吴三桂一人给震慑住了。
这样的勇气,大概也只有关宁军才拥有吧?
“这小子真是添乱啊!不过好样的,老子喜欢!嘿嘿!”
祖大乐很有荣誉感的激动地搓着手,便听黄重真再次出声了,当然不会去指责吴三桂的鲁莽,而是对姜镶说道:“将军,说法。”
言简意赅,义正言辞。
吴三桂很有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