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半岛?”赵率教却似乎依然未从极度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怔怔地说道,“袁公这是要做啥?”
黄重真与张盘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道:“永久收复,辽东半岛。”
“永……永久收复?”满堂青少年皆有泼天胆识,此时此刻却仍无比震惊。
黄重真与张盘重重点头,重复道:“不错,以大凌河堡为诱饵,永久收复辽东半岛。”
赵率教倒吸着凉气道:“为什么不直接说以祖蛮子为诱饵?”
“将军,有些事情咱们不用说得那么清楚的,这个世界有聪明人,就有笨蛋。”
赵率教斜睨着重真道:“有一天你会不会把我也拿去当诱饵。”
“将军说笑了,将军以奔袭闻名于世,便连觉华岛上满万的建奴精骑,都无法阻挡将军的千名飞骑,试问怎会轻易身陷重围呢?”
“你小子!猴儿精!”
赵率教先是大笑,然后正色道:“若某的冲锋陷阵乃至战死沙场,能为我军我大明,换来一场重开天地般的大胜,请你一定不要顾惜某的安危。”
“将军!”赵大同等人大惊,更有人对重真怒目而视。
重真心道,自己怎么老是与别人家的亲兵家丁结仇。双手却已端起酒碗恭敬地面向赵率教,无比诚挚地说道:“我等从军,何惜此身。将军高义,令某敬佩。
但也请将军答应我等,若哪怕还有一点儿的生还希望,请将军一定一定要顾惜此身,坐等我大明如凤凰一般历经烈火锻血,然后涅盘重生。”
“好!本将答应于你!”赵率教轰然答应,然后端起酒碗,与他连干三碗。
这一夜,众皆敞开心怀,直抒因袁崇焕一事而郁结无比之胸臆,皆酩酊大醉。
祖大寿没有像满桂那样派遣亲卫,出城十里相迎,也没有亲自前往城头迎接。
听闻亲兵禀告之后,他道了声“那只蝗虫终于舍得回来了”,反而在总兵府内的议事厅内,摆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阵仗。
祖大寿坐于主座,屏退一切亲卫扈从,也没让吴三桂旁听,唯等重真一人尔。
当重真推开门跨过门槛的时候,祖大寿正独自一人惬意地吞云吐雾。
偌大的议事厅都乌烟瘴气的,重真一嗅便知,这家伙铁定抽了很多,很久。
祖大寿看见重真进来了,便用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指指自己下首的位置,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重真坐过去随手就从桌几上敞开着的木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就着祖大寿的递过来的烟头点燃了,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然后呼出一串绵长湍急的眼线。
祖大寿看得羡慕不已,道:“你都不怎么吸烟?咋这么熟练呢?老祖我学了许久,可就是学不会你与袁帅的那份气质啊!我只能像吃饭一样咽下去,然后再从鼻孔里喷出来,活像条吐气的老龙一般,一点儿都不好看。”
重真再吸一口又嘟着嘴巴喷出了一串烟圈道:“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天赋与气质,您那动作叫作祖龙吞云,与袁帅一般都将气质这块儿拿捏得死死的。”
祖大寿笑骂着道:“你啊你,看在你依然对老子如此亲近的份上,老子便决定不用烟灰盒砸你的脑袋了。”
重真瞅瞅那个不用砸自己都快散架了的木制烟灰盒,道:“改明儿我送您一个厚实的,方便你随时开小桂子的瓢。”
祖大寿斜睨着他道:“仍是袁帅用剩下的?”
重真发誓道:“这一次一定先送将军您!”
祖大寿道:“这还差不多!说起小桂子,你那一脚踢得也太狠了吧?”
重真道:“您怎么不说刘挺的刀子更过分?”
祖大寿怒道:“那也是你先开的头,好歹是老子的便宜外甥啊!你们这群龟孙子就不能给老祖我留点面儿?”
重真摊摊手道:“您都说了是便宜外甥了,那么在意干嘛?”
祖大寿就着烟头重新点燃了一支香烟,将原先那支摁熄在烟灰盒里,叹道:“袁帅走后,关宁的形式瞬间就变得很微妙了啊!
俺老祖虽是一介大老粗,若无袁帅,哪怕是没有你这个小子,督造并且镇守锦州这个肥差,都不会这么快就轮到俺老祖的头上。
但祖氏吴氏身为辽东仅存的两个小将门,守望相助的道理,俺老祖还是略知一二的。如今吴氏式微,俺身为祖氏家主,便没有不帮衬一把的道理啊。”
重真再次摊手道:“您都认他做便宜外甥了,并且还动用人脉让他的战功最大化,让他成为了大明有史以来升迁最快,也是最年轻的的都司了,便连他大乐小表舅都被超越了,还有啥好不知足的?”
祖大寿将烟凑在嘴边道:“可惜啊,俺好不容易帮他树立起来的威望,却被你小子只一脚,就踢得七零八落,也将那小子的自尊心,踢得体无完肤了啊。”
重真道:“您知道吗?其实正是因为如此,某才不得不踢出那一脚的。”
祖大寿动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