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议政大臣、户部承政英额尔岱,以及内院大学士范文程、希福、刚林等少数几人一直没有离去,他们就伺候在黄台吉的身边。
他们可以说是最为忠诚于黄台吉的人了,尤其是范文程、马光远等汉人臣子。
汉人文臣、武将在清国内部皆是毫无根基,且如多尔衮、代善等诸王对他们也都是很不待见,所以黄台吉对于他们既是伯乐,又是保护伞。
黄台吉勉强喝了一点米粥和肉汤后,精神状态略有恢复,比代善等人初来之时,已然是好上许多,惟有鼻衄之症最为难缠,一直无法止住鼻血流出。
虽然,这已经是黄台吉的老毛病,众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但此刻不比平日里。
黄台吉连闻噩耗之下,精神上已受极大打击,一日水米未进,适才又是连吐三大口鲜血,试想就算一个年轻的大汉,遭此变故,突然失去这许多鲜血,怕也是难以承受,何况是黄台吉?
他们此刻既是在为黄台吉担忧不已,同时也是在为大清国的未来担心、忧虑!
此刻,如范文程、马光远等汉人已然将自己视为满人一般,对于满洲的清国未来,可谓是尽心尽力的经营着,甚至比有些满人都要认真和勤奋。
这时,领议政大臣、户部承政英额尔岱见黄台吉吃过了东西,精神状态略微恢复,心中也觉安定了下来,嘴角挂起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却正好被黄台吉的眼睛捕捉到,他的目光停在英额尔岱的脸上,望着他关切的神情,心中也感觉到无比安慰。
片刻后,他才说道:“派人派人传讯给济尔哈朗叫他率镶蓝旗兵马撤回白白庙堡。”
英俄尔岱坐在黄台吉御榻前的椅子上,他略俯身低头在黄台吉耳边,轻轻问道:“陛下,要不要把肃亲王也叫回来。”
黄台吉闻言后神情一凝,似乎在认真思考的样子,又过了一会,才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这里有礼亲王、你和济尔哈朗坐镇,我可以放心啦。
小凌河东岸也很紧要,又能威胁明军河口粮道,豪格还是留在那里的好一些。”
英额尔岱陪伴黄台吉日久,又极得信重,对于黄台吉的心思也很会揣摩,此刻他似乎预感到什么,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他脱口而出道:“陛下,不可啊!”
黄台吉惨败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嘴角微微一裂,强挤出一丁点笑意,然苍白如雪的脸,再配上他唇边的一丝血迹,在不住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可怖。
英额尔岱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位胸怀无限韬略、又素有大志的主子,唯一的缺点,便是对他后宫中的那位宸妃,用情太深、太专,不是好事!
黄台吉虽然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已然尽在不言中,无需再说。
待英额尔岱、范文程等人都退出去后,黄台吉的心情仍是无法完全平静,他此刻已然无心谋划锦州的战事。
心心念念的都是有关海兰珠的过往,在此前离开盛京之时,就对海兰珠的身体最为挂念,他之所以迟迟未亲往锦州前线,就是为此。
不曾想,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黄台吉对于海兰珠的宠爱,是源自于内心,而不像哲哲皇后和其他几位妃子,完全是出于安抚蒙古部落的政治联姻目的。
可现下里锦州这边的情势,也十分的危险,他的心虽然已经飞回盛京,飞回到海兰珠的身边,满脑子都是对于海兰珠的思念,对于她身体情况的担忧。
“鞑子,退兵了?”
站在乳峰山上,张诚望着山下的女儿河南岸,入目所及,已看不到一个清兵鞑子的踪迹。
原来,昨日他收到总监军张若麒的书子,言总督洪承畴召唤他们赶往乳峰山,共商军事,张诚自然不敢耽搁,他率着二十名亲兵便急急赶往娘娘宫而去。
而大同总兵王朴、山西总兵李辅明、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早已在此相候。
因在小凌河的对岸,还有鞑子肃亲王豪格的正蓝旗兵马,窥伺在侧,时刻都有可能渡河来攻,最后议定,山西总兵李辅明和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二人,留守娘娘宫与河口粮寨。
张诚与总监军张若麒、兵宪张斗等人,在巳时前赶至乳峰山上的蓟辽总督行辕所在。
当得知清军虏骑突然撤去的消息后,张诚便亲来乳峰山北麓,向下俯望着女儿河南岸这片土地,果然不见一个鞑子。
“山下旷野,看去颇为整齐,未见鞑贼所留驻营的残迹,可知其撤走之时,并不匆忙。”张诚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跟众人分析着观察所得。
王朴大大咧咧的接过千里镜,也往下看去,片刻后,才又将千里镜交回到张诚手中,一副十分喜爱的赶脚。
张诚见此,笑着说道:“王总兵,千里镜可是军中利器,以此观敌,敌则无所遁其形迹。待回返宣府,我便送与王大哥十筒如何?”
王朴自然心中欢喜,忙接言:“张大帅真是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