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顺王孔有德做梦也没有想到,向来以胆怯闻名于世,又畏奴如虎的大明官军,竟然敢于深入大清国勇士驻扎的腹心之地。
“啥?”
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一把抓过从身边慌乱奔过的天佑军士卒,大声吼道:“啥子劫营?哪个来劫老子的营?”
天佑军副将曹邵中带人急急奔来,大叫道:“元帅,不好啦。是明军……明军夜袭……”
尽管此刻土城内已是十分的嘈杂纷乱,四面皆传来慌乱哭喊之声,但孔有德却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他大吼着对曹邵中喝问:“四面皆是我大清勇士,明军从何处来的?”
“回都元帅,明军自南面土门冲进来的……”曹邵中回道。
此时,土城内哭喊嚎叫之声响成一片,天佑军和乌真超哈炮营的贰鞑子大多都是在梦中惊醒,他们有的甚至穿着单衣,就冲出营帐。
他们在外面一阵乱跑,被冰寒夜风吹得浑身直哆嗦,又大呼小叫着奔回各自营帐,慌乱间,无数火堆被踢散,无数高挂的灯笼串倒下……,
放眼望去,土城下处处都是被引燃的帐篷,火头四起,惨叫连连,孔有德跌跌撞撞来到土城西北角楼,只见城下已是一片混乱,一队队十几骑的明军正左右冲突。
“集合……快擂鼓聚兵……杀贼……杀敌……杀明狗……”孔有德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副将曹邵中在旁急道:“元帅,明狗来得突然,咱的队伍都被堵在营帐里,出不来,可怎个集合呀!”
孔有德见他所言也是事情,不由愤愤骂道:“娘的,南面不是有礼亲王的数万勇士,明狗又是怎过来的?”
就在这时,孔有德麾下一员游击陈光福率领着百多人急奔而至,他才近孔有德身前便即大声喊道:“元帅,末将护驾来迟。”
见到陈光福率领人马到来,自己身边此刻已有三百余众将士,孔有德也逐渐清醒冷静下来,他大声吼道:“曹邵中,你继续召集人马,守住这城各处的火炮。陈光福,带你的人马冲下去,排铳轰射,打死这帮子不要命的明狗。”
曹邵中挥手招呼几十个军卒,便顺着土墙向南边奔去,他们一路大呼小叫的召集那些在墙的军卒,又不时举起火铳朝土墙下打射。
看他们放铳的样子,都是十分随意,也不知其是不是压根就未曾瞄准,只不过胡乱打射做做样子。
游击陈光福也是大声呼喝,招呼着二百多的天佑军,顺着一条坡道缓缓向下行去,他们这一队人马队列很是严整。
二百多人分作四个横排,陈光福就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大声喝令控制着前进的节奏,同时也不断将周围混乱的军卒拉进自己阵列之中。
孔有德身边此刻又只剩下二十来个军卒,他直到此刻才定睛细看,只见土城内到处都有明军骑兵左右冲突。
他们策马狂奔,所到之处便是一片火海,心中不由愤怒到了顶点,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麾下虽也有两千多骑兵,可大多被派往别处阻击渡河北的明军,这里只有不到两千的步卒铳兵,再有就是乌真超哈炮营的炮兵。
面对凶悍的明军骑兵,确实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不过,好在经过初时的骚乱后,许多幸存下来的天佑军已经逐渐聚拢,他们或操铳射击,或持着枪矛,甚至还有些军卒手里拿的断木,奋勇还击。
这一幕,看得孔有德胸潮澎湃,他对身边的军卒喝道:“都楞在这里干球子,快去召集将士,咱要与明狗拼命啦。”
一个头目前,怯怯说道:“我等保护元帅。”
“球子,保护个球子,滚去,召集兵马集合啦……”孔有德怒吼着将他们一个个的轰走。
片刻后,孔有德的身边就聚集起四五百人之多,当然大多数都是乌真超哈炮营的炮手,不过他们以前也大多是辽东明军的出身,阵搏杀几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事。
而这时,天佑军游击陈光福也在土城下聚集起数百人,但四周都是喊杀之声,他们一时也分辨不出,明军到底在哪一边。
陈光福无奈之下,指挥这数百军卒在土城中间结阵,妄图拦截往来的明军骑兵。
孔有德这时看到一队不足二十骑的明军,正从北面往南奔驰,他急忙率着身边的数百天佑军就往城下奔去。
他在心中暗自想着,今夜明军袭营,自己炮营中的许多小炮都被砸坏、烧毁,若是不能留下一些明狗,那可如何向礼亲王交待?
虽说明军夜袭来得突然,但孔有德总不能在代善跟前,明言自己是吃了无备的亏吧,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事态的发展却偏偏离孔有德的愿望背道而驰。
就在他顺着那处宽敞坡道下行一半之时,就听“轰!轰!轰!……”的巨响不断传来,孔有德被这一声声如惊雷般的炸响惊得目瞪口呆。
“打雷了?”
孔有德满面都是惊恐的神情,他大声喊道:“什么,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