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智的角度说,顾璘或许不该与秦德威争这个位置。如果他把机会让给秦德威,长远收益可能更好一点,福及子孙也不是没可能。
但凡人并不是绝对理性的,民间还有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的说法。
自从秦德威横空出世以来,他顾东桥从一个堂堂的南京文坛盟主,逐渐变成了秦状元系列民间传说里的固定丑角,这种经历岂是一般人忍得了的?
在丰乐驿行宫休息一夜后,嘉靖皇帝再次出发,抵达了位于钟祥城里的兴王旧邸,住进了卿云宫。
这里是嘉靖皇帝度过了从出生到少年时期的地方,今日以九五之尊重新回到旧居,嘉靖皇帝心情有点激动。
君臣在隆庆殿拜谒过睿宗献皇帝的神主后,嘉靖皇帝下旨免去大臣今天和明天的朝参,还谕示大臣斋戒三日,以备大典。
此外还宣布了未来的日程安排,三月十五谒显陵,三月十六在龙飞殿举行祭祀大典礼,三月十七典礼告成后再去谒显陵。
却说听到皇帝免去了今明两天的朝参,大臣们都轻松了下来,这等于是给大臣放了假。
毕竟一路上舟车劳顿,天天赶路,人人都疲累不堪,如今终于能歇歇脚喘口气了。
别说大臣,嘉靖皇帝自己也累,同样想着先休息一两天。
今晚大部分人睡的不错,因为不用再想着第二天早起赶路。
次日秦德威起来后,看着外面春光明媚,又想着今日无事,难得悠闲,可以在当地游览一番,去看看旁边的汉江也不错。
再说正值三月阳春,本来就是踏青的季节。
但文人出游都要呼朋引伴的,秦德威想了又想,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同行之人。
这些来伴驾南巡的大臣,都是有“资历”的人,换句话说岁数都不小,起码也是个中年了。
而且从科举辈分上来说,别人也都是“老前辈”,与秦德威就不是同代人。
如果在场全是老前辈,只有他秦德威一个小年轻,那绝对没意思。
尤其是张老师若也在场的话,还要夹着尾巴假模假样的侍候老师,想想就心累。
于是秦德威不禁唏嘘一番,人生才二十一岁,竟然就体验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正在这时,徐妙璟站在屋门外打了个招呼。
秦德威叹口气说:“给你个接受文魁熏陶的机会,陪我一起游赏春光去。”
背锅经验丰富的徐妙璟直接拒绝了:“我还要去卿云宫当值,不能分身,所以无缘接受姐夫熏陶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秦德威问道。
徐妙璟赶紧请教说:“陆炳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看如何是好?”
秦德威毫不在意的说:“他说过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
秦德威便没好气的答道:“那你有什么可心虚的?那晚场面混乱,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怪得谁来?
你记住,只要你不心虚,心虚的就是别人!对了,伱给我借匹好马来,我要骑马出行!”
如今徐妙璟的锦衣卫官渐渐由虚转实,手底下也带着几百旗校了,以及配套马匹。
随后就让马二跟着徐妙璟去了,没多久就又看到马二回来,还牵着一匹白马。
秦学士换上文士衫服,头顶儒冠,腰系金带,手持象牙折扇。既文雅又华丽,一看就是个有钱的英俊读书人。
带着随从,刚出了院子,还没上马,就看到隔壁也有人出来了。
是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张璧,也是换上了常服,带着随从住处出来。
当初张璧是詹事府詹事,立东宫大洗牌后,张璧被调整为了礼部右侍郎兼翰林学士,排名在三把手秦德威之前,算是翰林院二把手。
秦德威招呼着寒暄说:“张前辈也要出游吗?听说张前辈就是湖广人氏,算得上半个地主!”
张璧想了想,如实答道:“顾东桥在江边设席款待同道,我正要过去。”
秦德威惊奇的问道:“顾东桥凭何设席?不怕贻笑大方么?”
士大夫交游,摆席也是要讲资格的,没那个资格就摆席,只会被人笑话不自量力。
朝廷这么多大佬在此,你顾璘又算个什么,敢以主人家身份张罗事情?
张璧解释说:“顾东桥在湖广做了几年巡抚,此后又督理显陵事务,算得上半个地主了,所以主动出面设席招待不足为奇。”
秦德威便叹息道:“顾东桥竟然不邀请我这个同乡,委实令我心酸啊。难道在顾东桥眼里,同乡情义还不如个人前程重要么?”
你们两人之间真有同乡情义?张璧只能“呵呵”了,寒暄完毕就要告辞撤退。
这时候,张璧的随从里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忽然开口道:“见过秦学士!”
秦德威疑惑不解,主人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