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喷薄而出毁天灭地。
王廷相政治敏锐性还是有的,此时也想到了后果,有点头大的说:
“无论是谁做下的,出了这件事后,只怕太后和严嵩就彻底绑定了!今后太后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拼尽全力的支持严嵩!”
秦太监忽然站了起来,狠狠的踢了火盆一脚,咬牙切齿说:“只怕我们都被严嵩耍了!
我敢说,在天牢里杀张延龄的人,必定是严嵩!”
王廷相:“......”
千算万算,没想到严嵩也会干脏活,甚至会对明面上的自己人下手!
包括秦太监在内的所有对手都以为,严嵩只是利用张太后急于赦免张延龄的心思作文章。
但实在想不到,严嵩能阴毒到这个份上,会趁机弄死张延龄,彻底把张太后绑定到自己的战车上。
而且最大的问题在于,就算直接对张太后说,张延龄是被严嵩弄死的,愚蠢而顽固的张太后也不会相信!严嵩也充分算计到了人心!
“事已至此,秦板桥又不在,今后如何是好?”王廷相喃喃自语的说。
秦板桥在的时候,总有种严嵩就是个经验包弱鸡的错觉,如今秦板桥不在了,才真切意识到了严嵩的可怕!
秦太监笼起了袖子,披上了斗篷,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寒冷。
又戴正了帽子后,一边向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不用担心!我会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专业!”
此时在文渊阁中堂里,气氛十分沉寂,入直的四个阁臣全都安安静静,乍一看仿佛岁月静好。
再细看几位阁臣的表情,只有首辅严嵩是真的安静,而张潮和张璧则有点焦虑不安,而张邦奇则喜形于色。
来来往往的中书舍人知道现在是非常敏感的时刻,大气也不敢喘,唯恐成为被迁怒的对象。
严嵩看了看天色后,站起来对其他人说:“我要去觐见圣母,诸君同去否?”
还是只有张邦奇愿意站起来陪着一起去,张潮和张璧仍然纹丝不动。
都这时候了,还在倔强?严嵩轻哼一声,指着张潮说:“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张太后是非常看重娘家亲情的人,从多年来纵容娘家人胡作非为就能看出来。而张延龄是张太后最亲近的兄长了,人越老越珍惜亲情。
在即将出狱的时候,张延龄忽然暴毙在天牢里,张太后只怕要发疯。
一个发疯的、不惜一切代价的至尊摄政,哪怕是个虚的,但还有严嵩这个首辅打配合,破坏力将会有多大可想而知。
随便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在朝会的时候,太后指着某人破口大骂,甚至动手与某人拼命,某人除了辞官还能怎么办?
张潮头也不抬,翻阅着手里的奏疏,完全不理睬咄咄逼人的严首辅。
输就输了,还能怎样?只可惜,门生交给自己的秦党基业,只怕守不住了。
“不识好歹!”严嵩冷笑几声,转身向外走,去慈圣宫安抚张太后。
然而严嵩刚转过身出去,就在院中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司礼监秦福。
严嵩瞥着秦福,质问道:“秦太监来内阁作甚?可有旨意?”
秦太监面有戚容,嗓音嘶哑的说:“特来哀告诸位先生,圣母娘娘本就年事已高凤体不佳,方才听闻了兄长死讯后,一时悲伤过度,已经追随先帝而去了。”
严嵩:“......”
太后怎么就能这样崩了?
一刹那间,严首辅感到了天旋地转,身躯宛如风烛摇摇欲坠。
耳边忽然听到秦太监叫道:“不好!只怕首辅也要悲伤过度了,速速扶到门廊里,看看还有没有气息!”
一个激灵,严首辅又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自己不能也被“悲伤过度”!
赶过来的王廷相看到这一幕,突然就感到今天仿佛更冷了。
秦板桥果然目光如炬,看人绝对不会看错,秦太监干脏活实在太黑......啊不,实在太专业了。
他王廷相从政数十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黑暗的一天。
跟眼前这两位的黑心黑手比起来,连不以肉体消灭为主要手段的秦德威都可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