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有人响应?”
要只有李原这堆残余分子,荆襄的二次暴动是起不来的。
如果规模没到一定地步,柳承庆也不会被朱见济派出去解决这件事。
乾圣朝已经十一年了,提出要解决荆襄流民问题,也有十一年了,总不能还没化解主要矛盾吧?
“哼!”
“你是皇帝,是天子,自然不懂咱们老百姓为什么要造反!”
“大胆!”
随侍在旁边的厂公阮伯山当即一瞪眼,呵斥李原的出言不逊。
眼角余光还注意着皇帝的脸色,只要朱见济有一点点的不悦透露,自己立马下手,给李原喂一顿好的。
好在朱见济没有让他动手。
他朝着李原点点头,只是让他继续讲。
“不就是被你带着你手下的那堆当官的,逼的活不下去了?”
李原本来抱着必死的心,想着砍头之前骂两句皇帝过过瘾,结果就见面前的年轻天子面不改色,仍旧端坐着手扶腰带,还让他继续骂。
既然如此,李原可就不客气了。
朱见济听到他说“官逼民反”,当即摇头否认,“朕可不是率虎食人的暴君!”
“朕登基以来,均田赋缓户籍,安置流民,还时刻叮嘱百官行事爱民你这话,讲错了。”
李原呵呵一笑,“那陛下可太看得起自己了!”
“您坐在京城皇宫里,外面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您一道圣旨下去,下面人怎么做的,你知道吗!”
“我看你连那边米多少钱一石都不知道!”
朱见济又否认了,“朕知道,湖广之地的米价,是一两银子七石左右。”
永乐朝时,南京那边的米价便是一两银子七八石,折合后世七八十斤左右。
但朱见济接手的大明朝有了小冰河期,湖广地区在眼下开发程度还不足东南,所以努力了十几年,才勉强让那边的米价,赶上永乐朝。
好在朱见济考虑到流民除了种地外,眼下还没有多余的收入,便再三减免了湖广赋税,让老百姓实际享受到的口粮,并不比别的地方差。
至于江南富庶地区,米价则是迎来了新低,加上国外进口的大量粮食一般都是先往沿海地区投放,所以有些地区的粮食价格,已经有了唐朝时候的影子,一斗米几钱几钱的算,还需要朝廷去调控一下,以免出现“谷贱伤农”的事例。
李原被朱见济的话哽了一下,随即一哼。
“你知道又怎么样?”
“米价再便宜,也架不住吃的人多!”
“当地的官老爷总有新法子来折腾百姓,土财主也插一手,你一口我一口,割肉都不够他们吃的!”
朱见济听了若有所思,“朝廷有考成法,也有监察御史外出巡视,地方的按察使总不能也毫无作为”
“要真如此过分,你们怎么不报官呢?”
“报官没用!”李原振振有词。
结果朱见济又打断了他的话,“也对,你是个逃犯,当然不敢报官。”
虽说朱见济在搞定刘通的时候,就放话出去“只诛首恶”,但李原作为刘通手下大将,本身就是个值钱货儿,抓起来交给朝廷,仍算一份大功劳。
“算了,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朱见济看了眼李原被他多次打断技能,涨红了的脸,让他也别发泄情绪了,赶紧的把该说的重点说出来,免得到了刑场上,还嚷嚷着自己冤枉。
于是李原倒了很多东西出来。
比如当地官员翻来覆去的抓人去服徭役,说是修路,结果修来修去还是条裂痕无数的泥巴路。
比如得知荆襄土地有一定时间的免税权后,跑过来买地的那些地主。
还有在朱见济推广官绅一体纳粮时,为了逃税漏税,官绅们故意找来一堆对国家政策丝毫不知的田间小人,骗他们说要把田低价卖出去,或者串通当地官府,修改黄册记录。
等朝廷测量土地的人一走,就把田强行夺回来,反手还给自己赚了一笔外快。
这些,还是李原这个出身不高的流民头子所知道的。
到朱见济这样的地位,更能从其中品出一些额外的味道。
比如反复修路,谁给批准的?
当地的水利局官员全死了?
跨界囤地的地主没荆襄的户口,怎么占了流民的免税部分?
谁帮官绅改的黄册?
如此蒙骗老百姓,为什么没有人上报?
他的六道圣旨,隔年就发一次,怎么就没多大作用呢?
光是简单想想,朱见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