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起身,拖着椅子走向刘文娟,面对面的坐她面前。
她双肘撑着大腿,微微俯身,对峙她带着丝恐慌的眼睛。“刘院长,说说吧。”
好强大的气场!
刚她不像拖椅子,倒像是拖着刑具,而问出的话,更像是挥着鞭子的考问。
用最温柔的方式,做最狠的事。
真怕她下一秒就把审问者的头拧下来。
周志科和夏思远头皮发麻的挺直背,暗想还好他们是一边的。
刘文娟面对气势磅礴的女孩,仍旧拒绝回答。
时宴没再问什么,就跟她耗上了。
在她这种无法忽视的强压下。
刘文娟对视着她澄澈漂亮的墨黑眸子。
过了会儿。
不知是输在气力上,还是输在眼神的坚韧上。
刘文娟放弃抵抗,无力的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时宴讲:“就从那间地下研究所说起吧。里边都是军工出品,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曲鸿儒叫部队建立的?”
刘文娟犹豫了片刻。“那里确实是一开始就由军部秘密建立的病毒研究所,但不是曲鸿儒让建的。”
“是谁?”
“前院长。”
夏思远替女孩科普的讲:“前院长两年前就死了。大概是那里发生了重大泄露事故,导致盛城灭城,气死的吧。”
时宴看了下夏思远,便继续问刘文娟。“曲鸿儒后来为什么又要启用那里?就为了使病毒具备空气传播的条件?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找沈子清买进化丧尸的原病毒?”
刘文娟望着眼前内敛却又犀利的女孩,遗憾讲:“我的职责是研究病毒的各种可能和不可能。至于曲鸿儒想做什么,你应该去问他,”
时宴再次追问:“你一点都不知道吗?包括他想毁了夏城这件事,你也一无所知?”
“我要知道,一定不会做这项研究。”
“是吗?”
“我同你们一样,即使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糟糕,也还是希望它不要再继续变坏下去。”
时宴冷笑的扬唇。“很显然,这个世界在你的帮助下,已经有数百万人的牺牲,并且这种牺牲还会再持续下去,直到夏城没有一个人类为止。”
听到她严厉的指责与恐怖的后果,刘文娟萧瑟的颤了下。
察觉到她的真实反应。
时宴愈发的逼近她,对峙她,望进她眼底最原始的恐惧。“刘院长,你不想这么做,但你研究出的东西害死了这么多人,而你却一点也不想挽救。”
“你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点吞噬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冷漠的、无动于衷的坐在这里,如局外人一样的旁观着,以及等待死神的来临。”
女孩平静柔和却充满苛责的话,直言不讳的如泛着寒光的刀,将事情剖析得清清楚楚,让被遣责者逃无可逃的,直面她所犯下的过错。
刘文娟被女孩低冷的掷地有声的责问,问得频频后退。
大概是害怕,又或者是心虚,她承受不住的低下头,没有为自己辩解。
研究一个新事物,本身就不确定它的走向是好还是坏,又或者是被坏人拿走做不好的事,这不应该是研究者来背负的罪责。
但刘文娟明知道这是项注定会带来无穷伤害的研究,却还是为证明自己将它研制成功,她本就应该为此负责。
时宴理性,却没有同情这个头发发白的老人,而是愈加冷锐的讲:“刘院长,你不是旁观者,你是这一切苦难的发起者。”
一切苦难的发起者。
这句话,如惊雷般的在头顶砸下。
刘文娟不愿承认的反驳。“我我不是。”
对她柔软、苍白、无力的辩解。
时宴漠然的讲:“是不是,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活够了,还有人没有活够。”
一个没有所爱的迟暮老人,体验过了人生的全部过程,生与死又能有多大区别?
可这一屋子的年青人,还有坚守的信念,有热爱的人或事,又怎么会活够?
人本质是自私的。
时宴前面将夏思远比做她的爱人,将顾蕴初代入到刘文娟年青时的自己,便是想让这里的人与她扯上关系。
她这做法应该是成功了。
却不是因为夏思远和顾蕴初。
刘文娟迟疑的抬头,看她精致的面孔与澄澈漂亮的眼睛,张口欲言。
时宴没再跟刘文娟浪费时间,施压的指着实验室的门,低冷的笃定道:“进去帮他们,这是你现在活着的仅剩意义!”
她瘦小而强大的气势,让人不由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刘文娟望着那扇厚实的熟悉的白色大门。
看了许久。
她收回视线,对视着女孩坚定、果敢,没有一丝徘徊与迟疑的眼睛。“你想活吗?”
你想活吗?
带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