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漓江,风景宜人。一艘千料大黄船(运输宫廷用品的船)的船仓里,两个文官、一个武夫有说有笑。
“大喜呀,汝可是监国派来押解吾二人的,现在已近黄昏,汝看吾等是上岸休息,还是连夜行船,直抵梧州啊?”曹登榜开着从六品王府忠显校尉赵大喜的玩笑。
赵大喜人如其名,长得甚是喜庆,也是个妙人:“呦,曹大人,您这话卑职可担当不起。就是砍了卑职的脑袋,卑职也不敢听您这么说话。您说走,卑职紧紧地跟在后面;您说不走,卑职立马给您收拾住的地儿。监国的圣谕是让卑职好好地服侍两位大人办差。卑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两位大人的忠犬,大人们说咬谁,卑职就咬谁。”
正七品巡盐御史佘立乐了:“老赵啊!汝这张嘴够油的啊!不过黄大人,依吾看咱们还是不上岸了,连夜下梧州吧!”
黄登榜正色道:“本官亦有此意,清理盐务,刻不容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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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藩的盐课提举司衙门和都转运盐使司衙门都设在梧州,两个衙门在一个大院里办公,左边是盐课提举司,管着盐税;右边是都转运盐使司,管着盐运。
这两个衙门本来各有五品郎中一人、从五品员外郎一人、六品主事一人。朱亨嘉谋逆攻克梧州后,郎中、员外郎们不肯附逆,逃得一干二净。两司只剩了两个主事主持:盐课提举司主事宋二泉、都转运盐使司主事刘岩。
上午,宋刘两人正坐着聊天,忽报新任的盐课提举司郞中兼都转运盐使司郎中曹登榜、新任巡盐御史佘立到了。二人大吃一惊,这朝廷的速度也太快了!刚说要整顿盐务,立马就派了两个上官。他俩还没来得及准备,人已到了衙门。
曹登榜招集二司属官开会,新官上任总得露个面。
“刘主事,最近盐道可还通畅吗?损耗可多?”
刘岩恭敬地说:“回禀大人,肇庆盐走西江水道运往梧州,损耗较小,不足百之二三;廉州盐走廉江、南茂江水道至梧州亦然;琼州盐先经海路至廉州,再走廉江、南茂江水道至梧州,损耗较大,百之五也。”
曹登榜点点头,虽有猫腻,不过贪得不多,水至清则无鱼。又问宋二泉;“宋主事,本司现有盐场几处?产量多少?”
宋二泉也不看帐本,数据张口就出:“回禀大人。我司现有盐场十四处。其中,廉州府二处:白石盐场、石康盐场;肇庆府六处:双恩盐场、矬峒盐场、海陵盐场、金斗盐场、咸水盐场、上川司盐场;琼州府六处:大小英感恩场、三村马袅场、博顿兰磬场、临川场、新安场、陈村乐会场。年总产量一千五百万斤。”
曹登榜暗暗称奇,不愧是老盐务,数据都在脑子里。
“把帐本都拿出来吧,本官要查查帐。”
曹登榜带来的钱粮师爷,查了半天,帐目清楚无误。
宋刘二人长吁一口气,以为过关了,赶紧请曹登榜、佘立二人吃大餐。大明朝的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要上了酒桌,啥事都好办。
“两位大人远来辛苦,吾等在翠云楼摆了酒席,聊表寸心。”
“是呀,是呀,梧州鲙鱼,天下闻名,请大人们一定尝尝。”
曹登榜脸一沉:“吃饭的事先不急,帐上看,梧州盐仓还有三百万斤存盐。走,去盐仓看看。”
宋刘二人大惊失色,忙给小厮使眼色,小厮刚溜到门口,却被赵大喜的部下拦住。来的时候曹登榜已经给赵大喜下了令,不许放一人出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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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盐仓的大门被打开了,几十名王府校尉,一一点验。靖江王好歹也当过广西的大盐商,清点食盐这种事,校尉们门清。
盐仓的九品仓大使黄锜,脸色苍白,求助地看着宋二泉、刘岩,宋刘二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校尉们打开一袋,是盐;再打开一袋还是盐。
曹登榜道:“把外面的盐袋卸下来,查里面的。”
里面的盐袋解开了,黄花花的,居然是泥巴。
“大人饶命啊!”黄锜瘫软在地。
“黄锜,汝好大胆!三百万斤盐,居然有两百万斤泥巴!来人,将黄锜押到后衙,听候发落!”
曹登榜看了一眼宋二泉和刘岩,见二人已经汗出如浆,颤抖不能言。哈哈大笑,对二人道:“依本官看来,此事一定是黄锜个人所为,与两位主事无关。”
宋刘二人一听此言如蒙大赦。
“是啊,是啊,此事吾真的不知。”
“哎呀,没想到那黄锜如此大胆,幸亏大人慧眼如炬。”
曹登榜一笑,正色道:“此次本官奉监国谕令清理两广盐务,监国非常重视,连王府校尉都派了。两位大人是否愿意协助本官做好此事呀?”
“吾等愿竭尽全力,报效大人!”
“好!好!刚才两位说梧州的鲙鱼天下闻名?本官想尝一尝。今晚不醉不归!哈哈哈!”
宴后,佘立奇怪地问曹登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