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九章 盐政  南明靖江王首页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曹兄,此事明摆着是黄锜、宋二泉、刘岩三人共同贪腐,兄为何只追究黄锜一人,放过了宋、刘?”

曹登榜道:“宋、刘二人都是老盐务了,全抓了,谁来帮咱俩干活?现在这两人有这么大的把柄在吾手里捏着,吾料二人不敢不尽心当差。这个叫‘使功不如使过’”。

佘立叹服,思忖了一下,又对曹登榜一笑:“曹兄虽然一心为公,但小弟仍然要参兄一本,请兄见谅!”

“贤弟这是为何?”

“弟身为御史,参驳贪腐是弟的职责!曹兄放过二人虽是出于公心,但在弟的职位上却不能不参兄也!”

曹登榜愕然片刻,忽然大笑:“吾有幸结识贤弟,真人生幸事也!”

??

白头灶户低草房,

六月煎盐烈火旁。

走出门前炎日里,

偷闲一刻是乘凉。

廉州白石盐场,历史悠久,建于洪武中期,白石凿凿,故名白石。总催周老根正顶着阴雨,拿着木制的耖粑正在来回拨动着卤水,苍老的脸上密布着皱纹。

盐场仓大使“黑李逵”引着一个穿着麒麟袍服的大官走了进来。这“黑李逵”平时在灶户面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横行霸道、趾高气扬,人送外号“黑李逵”;不料今天却分外地和气。

“大人,这位就是盐场的周总催,场里的老盐丁了”,“黑李逵”低眉顺眼地说。大明朝以团为单位组织煮盐的灶户,一团一百一十户,编为十甲,每甲十一户,设总催一人。

大官很和气:“老人家今年贵庚?”

“免贵,小人今年四十了。”

此大官正是曹登榜老大人,他一听此言大奇:“总催年方四十,本官六十,却怎么觉得总催比本官还老呢?”

这一言,激起了老灶民周老根的伤心事:“大人,灶民们苦啊!”

??

“灶民”又称“盐丁”,是指那些在广袤盐区里终日煮海的盐民。

“灶民”处于大明朝的最底层。是最被看不起的人。

他们不仅在生活上艰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蓬头垢面,胼手胝足;而且在政治上倍受歧视和奴役。大明朝用特殊的户籍管理着灶民,灶民们编为灶籍,子子孙孙只能煮盐,不能从事其他职业。世世代代地积薪、晒灰、淋卤、煎盐,所产食盐要全部交公,而所得仅仅够维持活命。

不仅如此,大明朝还限制灶民的行动自由,若出灶区需经官方批准,且不能持器械或三五人结伴同行,类似奴隶一样地活着。

《淮南中十场志》季寅在《盐丁苦》诗中真实地写道:“盐丁苦,盐丁苦,终日熬波煎淋卤。胼手胝足度朝昏,食不充饥衣难补。每日凌晨只晒灰,赤脚蓬头翻弄土。催征不让险天阻,公差迫捉如狼虎。苦见官,活地府,血比连,打不数。年年三月出通关,灶丁个个甚捶楚。”

??

听完了周老根的哭诉,曹登榜也不禁动容:“如此艰辛,逃的人多吗?”

“本场原有灶民一百一十户,如今只余四十户矣!灶户越来越少,可官府的盐课却一两不能少。只能将逃的人的份额加到未逃的人身上。家家户户若不堪言。本来本场阴雨天休憩,晴天晒盐不煎盐,可为了完成盐课,小人等阴雨天也要煎盐,时时刻刻不得闲。”

“这样能完成盐课吗?”

“完不成,小人等忙死忙活,年年都免不了挨顿板子。永乐爷时,本场年产盐一百五十万斤,如今仅产八十万斤矣!”

曹登榜想了一下:“若是本官上奏监国,取消尔等灶籍身份,改为与民籍同,盐课也不再按户摊派,而是按每斤给尔等一至两文报酬,多劳多得。尔等能将产量给本官提高上去吗?”

周老根闻言,双膝跪地,泣不成声:“若是大人能取消吾等贱籍身份,改无偿为有偿,小人等必粉身碎骨以报大人,有信心将本场产量恢复甚至超过永乐年。”

??

《进呈灶民六苦并改灶为民疏》:臣奉谕督导两广盐务,深恸灶民之苦,盐政之败。灶民者,贫薄之人也。虽有分业涂荡,然自来粮食不充,安息无所,其艰苦难以尽言。臣以六苦试述之:小屋数椽,不蔽风雨,粗粟粝饭,不能饱餐,此居食之苦也;山荡渺漫,人偷物贱,欲守则无人,不守则无入,此蓄薪之苦也;哂淋之时,举家登场,刮泥汲海,午汗如雨,虽至隆塞砭骨,亦必为之,此淋卤之苦也;煎煮之时,烧灼熏蒸,蓬头垢面,不似人形,虽至酷暑如汤,亦不能离,此交办之苦也;不分寒暑,无问阴晴,日日有课,月月有程,前者未足,后者复来,此征盐之苦也;税吏到场,咆哮如虎,既无现盐,又无抵价,百般逼辱,举家忧惶,此赔盐之若也。如有疾病死丧等事,尤不能堪!逃出别处,则身口飘零;复业归来,则家计荡尽。诚为去住两难,安生无计!孟轲谓穷民无所归,此等是矣。恳请殿下怜其苦痛,取消贱籍,改灶为民。又或改摊为粜,民必悦之,量必多矣。蕞尔


加入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