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统年时饥饿,
万户愁生眉锁。
有口却无餐,
滴泪谩成珠颗。
灾祸,灾祸。
灾祸临头怎躲。
世界上的灾祸,再没有比没饭吃更可怕的了。任尔铁打的汉子,一日不吃饭,照样饿得两眼冒金星。不管多大本事的统帅,不给将士们饭吃,你看他们闹不闹?
大西军统帅孙可望最近很烦,他的军粮不足两月之用了。
本来定好的计划是速取贵州,成王霸之业。不料顿兵于贵阳,近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粮草消耗惊人。
必须尽快与官军决战!
孙可望正为粮草发愁,忽报明军主力去打息烽所了。
“这位监国殿下,好毒的手段!这是想切断我军退路呀!不过,明军主力远离,倒是个打札佐城的好机会。打下了札佐城,就有粮了!”
孙可望把李定囯、艾能奇、王尚礼、冯双礼、马元利、王定国、张化龙等大将召集在一起商议。也不是商议,是鼓舞士气,破釜沉舟,准备决死一战。
“在座的都是老兄弟了,吾也不瞒大伙,吾军的军粮不足两月了。必须尽快与明军决战。现在明军主力去打息烽所,正是攻取札佐城的好机会。诸位将军是否愿随本帅攻下札佐城,为全军杀出一条生路?”
“吾等愿随大帅死战!”
李定国皱眉想了一下:“大哥,明军铳炮锐利,既然要战,须尽全力。”
“二弟此言,甚合吾意。”
孙可望令冯双礼、王定囯二将领兵两万,牵制龙场驿的安坤。自己亲率十一万大军杀向札佐城。
朱亨嘉用郑封之计,假装去打熄烽所,走了一半,又潜回了札佐城。他将城门紧闭,封锁消息,静静地等待孙可望的大军。
金枫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军在札佐城外三十里处相遇。
寂静无声,空气中一片萧杀之气。
大西军小旗赵大臣,舔了舔嘴唇,习惯性地攥紧了腰刀。
赵大臣本是襄阳府赵家庄人氏,那一年老大王张献忠打襄阳,全庄都被裹挟成了流寇。父亲、母亲、弟弟、小妹家人们一个一个死于乱军中,仅剩下他一个。一开始,他恨大西贼恨得要命,可是慢慢地,自己也成了贼,还是个小旗,管着十个人。
这些年,他抢过两个婆娘,生过娃,可是都流散在乱军中。没法子,当贼的,想有后,难。老大王都杀妻杀子,只收了四个干儿子,何况自己这种小卒。
“等打下贵阳,一定要再抢个婆娘,为老赵家留个后!”赵大臣想。
“大臣哥,明军那边一辆又一辆的是什么?”同村的赵虎子偷偷地问他。
赵大臣瞪了一眼赵虎子:“战阵中别说话,小心平东王的军法。”
明军的阵列中,什长余忠正在不紧不慢地披甲,他是广西柳州人,监国打陈邦傳的时候投的军。…
他是老兵了,立功升了什长。监国对当兵的特点好,立功不仅升官,还赏银赏田。他也因功被赏了一百亩功勋田,全家都过上了好日子。
“老二也老大不小了,这一仗,吾一定要多立战功,领了赏,给老二娶房媳妇”,余忠想。
“将孤的王旗打出来!”
诱使大西军在札佐城决战的目的已经达到,朱亨嘉不再隐瞒。
“千岁!”“千岁!”“千岁!”
明军山呼海啸,士气如虹。
见到明军中那杆盘龙大纛,孙可望知道自己上了当。但是两军相逢勇者胜,大战临头,绝没有后撤的道理。
汝要战,吾便战!
孙可望咬了咬牙,仔细观察明军的军阵。
明军的军阵由左、中、右三个方阵组成,中间方阵大,两翼方阵小,三个方阵形成了一个长长的“一”字。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孙可望决定集中兵力打朱亨嘉的中军。他下达了军令,掌旗官举起了号旗。
随着号令,李定国部两万人往明军右翼王祥部移动艾能奇部两万人往明军左翼范友贤部移动自己的七万主力,缓缓逼近朱亨嘉的中阵。
王对王。
“咚!咚!咚!”战鼓响起。
一辆又一辆楯车缓缓地推向明军军阵,大西军士卒排成长列,躲在楯车后面,鱼贯而行。
这是对付铳炮的老战法,步卒以楯车为掩护,接近军阵后,再从楯车后杀出。
听李定囯说了明军铳炮厉害,孙可望不敢密集布阵,而是加大了各营的间距,以营为单位发起冲锋。
因为阵形稀疏,远远望去,西军的战阵居然长达十里。
举起千里镜,朱亨嘉暗暗感叹:“孙可望亦人杰也!”
这种阵形能够有效地减少铳炮造成的损失。
车炮营副将赵二虎发了号令。
明军将士赶紧将偏厢车的四个桩脚放下,这种桩脚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