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德忽道:“自从取消匠籍后,现在宝源局及各行省的宝泉局铸钱的工匠流失严重,臣请求增加工匠的月粮,以留住人才”。
“准!”
朱亨嘉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取消了匠户、灶户、胥户、军户等几十种户籍限制,统一编为民籍后,反倒造成了官营工匠的流失。
太祖时建立了匠户匠籍制度,一开始限制得很死,工匠们苦不堪言。后来改革,把工匠分成轮番匠和住坐匠两种。轮番匠每三年到京服役三个月住坐匠固定做工,每月三分之一的时间为官府做工,有月粮。忙完官府的事,其余的时间归工匠自由支配,有了较多的人身自由,从而提高了生产积极性。
朱亨嘉这一改革,更彻底,直接取消了匠籍,将轮番匠和住坐匠改成了雇佣匠,发给月粮。可一些有本事的工匠,却不愿意再为官府做事,领那一点可怜的月粮。没法子,只能给他们涨月粮。
嗯,光涨月粮不行,还得推行激励机制,鼓励发明创造,多劳多得。
“余卿、萧卿,兵部和工部雇佣的工匠,是否也存在月粮过低的现象?上次孤跟你们说过,要在官营作坊中,重奖创新者,尽量按件、按量发放俸给。改革得如何了?”
余朝相胸一挺,“禀监国,上次您谕示了后,臣立即在兵部武备司各军器作坊中进行了改革。目前已有三十多个工匠因为军备创新,受到了奖励,大多数工匠都做到了按件、按质计酬,谁生产的军器质量好、数量多,谁的月粮便高”。
工部左侍郎萧锜也不甘示弱,“禀监国,接到您的圣谕后,臣立即在工部所属的工匠中大力推行绩效制。谁负责的河堤、栈道,质量好、事故低,谁挖的矿数量多,谁的月粮便高。尤其是那些矿工,为了多挣月粮,没日没夜地干,也不叫苦!”
“好!卿等辛苦了,做得好!孤有时间,一定要去你们所属的匠作坊看一看”。
“臣等恭迎监国圣驾!”
“嗯”,朱亨嘉点点头,又对蒋文德说:“蒋卿,给铸钱匠们涨月粮,不能搞一刀切,对那些手艺好的大匠,要多涨月粮,普通工匠少涨一些。总之,要留住人才”。
“臣遵旨”。
朱亨嘉又对刑部尚书王化澄说道:“王尚书,大明律关于工律一篇是怎么规定的?新的大明律,孤上次看了,编得不错,让卿在各地推行。现在成效如何?”
王化澄是个慢性子,说话有条不紊,“禀监国,臣等对大明律进行了系统的重修。不光是工律篇,其他各篇均进行了与时偕行的修订。原大明律共七篇四百六十条,并不算多,可各种诰、例、令,加起来却高达万条。许多都是些不合时宜的冗法。臣裁汰冗法,制定新法,将各种诰、例、令合并在新的大明律中,新大明律分九篇、九百零六条。已令各地的刑部清吏司,在各府、州、县推广,刻石立碑,咸使之闻”。…
“善!太祖说不许改大明律一字,可势易时移,天下间焉有不变的律法?卿做得甚善!”
提到工匠、匠作,朱亨嘉笑眯眯地望着钦天监监正宋应星。这位可是大科学家,所著天工开物,是“中国十七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
宋应星,字长庚,江西奉新县人。他和兄长宋应升皆为明朝官员,他们曾经寄希望于南明弘光帝,可是弘光朝廷的腐败,让兄弟俩灰心不已。隆武二年,宋应升服毒殉国,宋应星隐居。历史上他甘受贫困,却死都不肯做清朝的官。
为了请这位大神出山,朱亨嘉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正五品的钦天监正,官职不算高,地位却极尊崇。承担着“洞察天机“的特殊任务。
太祖规定:本监官不得改迁他官,子孙世业,非特旨不得升调、致仕。如有缺员,由本监逐级递补。因此,钦天监的一溜官员,从监正到监副、五官正、灵台郎、保章正、挈壶正、监侯、司历、漏刻博士,皆是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把宋应星这样一个并非钦天监内部子弟出身的官员,擢为钦天监正,违制了。
无所谓,违制的事,监国靖王干得多了,也没见有人敢把他怎么样。国计在他手中,大地在他脚下,谁敢多说话!
不过,虽然违制,任命宋应星做钦天监正,绝对是个英明的决策。宋应星执掌钦天监后,以渊博的学识,征服了天文科、漏刻科、回回科、历科各科官员的心。先后著写、翻译了多部农业、手工业的科学书籍修订了农历发明了一种“代耕”新式农具推广了高效的农业肥料“榨油枯饼”制作法、“张五典种棉法”仿制了灌溉水车“龙尾车”等等。
不过,今天朱亨嘉想问的并不是钦天监搞出了多少发明创造,而是这些发明,有多少已经广泛生产,转化为大明的国力。他给了钦天监一项大权,大明钱庄每年一百万两银子的农艺、工艺“揭债”贷款的审批权。
“宋卿、赵卿,每年一百万两的农、工艺揭债,贷得怎么样?收不回来的死贷多不多?”
宋应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