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南中的讯息还没消化完,及至次日,昏昏沉沉的刘璋往官舍而去,正待寻来庞羲等人商议,他刚刚坐稳,就发现新被之任命的主簿费景匆匆跑了进来。
费景这狼狈模样,与前任主簿秦宓那种运筹帷幄、处变不惊之态,形成鲜明对比。见此,刘璋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短短不过一年,他治理之益州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便是那些他曾经信任重用者,也一个个离开。一年之前,又有谁能猜到今日之事?
若非无人可用,他又怎会用费景这位遇事胆怯的母族一系人为亲信主簿?
难道,诚该他刘璋时运如此?
“子夏,发生何事了?竟使汝这般慌张?”刘璋眉头一皱,他心里亦有些忐忑,但面上还能保持镇定。
费景手持一封加急信报,向刘璋行礼后,颤抖着双手,将信报奉上,道:“吴太守消息,根据于江州之前方斥候打探,另有南广方向流露出之消息,奋勇军法孝直所率之部,于四日前,即十二月十六,以不到两千人马,顺利拿下朱提。另有一部为孟达所率,走汾关山,已至平夷,该地或已被拿下。
便是僰人远逃,孟氏大败,犍为之地定矣!”
平南中之乱,进展顺利,短短两日间,就从南中多地传来奋勇军之捷报,这本是好事,但费景愁眉苦脸,更是外露惊慌之色。
作为刘璋母族费氏人,其能有今之权势,包括费氏能在蜀地有不错之地位,全赖刘璋这个益州牧撑着。现在刘璋这位益州牧,同样是费氏之依靠,岁初权势先是遇到危机,现在又遭到挑战,他如何不心慌意乱。
尤其想到奋勇军主将刘釜,年不过二十多岁,从郡吏起步,今岁初尚是州府下统兵之将,随之半年时间内,借抵抗汉中军入侵之战,不断壮大。到目前,更是渐渐发展成为益州牧的心腹之患,费景便觉得自己这四十多年白活了!
加上其出身蜀地大族,与本地大族交好现在又有这般势头……他已经不敢继续想了。
案几一侧,费景注意到,在他说道完此事,原本正要逐字逐句阅览的刘璋,忽然停下了手中动作,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法孝直!孟子度!”
法正孟达二人,前两年正是来州府投效者。当年刘璋以之为年轻,并没有重视,看在名士之后,仅让手下吏将之打发到郡府。没想到今日,这二人成了刘釜的左膀右臂,屡建奇功。
在听过费景叙说后,刘璋沉住气,将手中信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费景所言皆为事实。
前段时间,得闻成都等多地传闻,他于奋勇军恶意打压,品行低劣,妄为益州牧一事,尚爱惜羽毛的刘璋,本还打算给奋勇军送些粮草,打破传言。可现在奋勇军之猛,让之有些庆幸,幸好当日没有行此事,否则真是“助纣为虐”。…
而看着数月前,为刘釜集结的奋勇军,发展成如今势头,由小患正在逐渐成为大患,刘璋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难道真如月前,女婿费观毫不客气的那般直言,若非他多疑,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模样,以景氏等蜀地大族,于之警惕,渐行渐远。若他能果决重视一些,于巴西时,就拒绝如刘釜这等有蜀地大族背景之人,统领数万兵马,即不会有现在这等忧患。
刘璋手指在案几上敲击两下,看向下方站立的费景,沉吟道:“子夏,汝去将义之……还有宾伯请来,就说吾有要事商议!”
益州别驾景顾于十二月中,也就是数日前,以身体不适为由,请辞益州别驾。为担心会引发多地之变动,刘璋接受了庞羲的建议,尚未批准。
但实际上,至少州府的权势,刘璋已经逐步收回给信任之人。如现在州府各郡县政事,刘璋交由庞羲庞义之处理。兵曹之事,则是提拔年轻的女婿费观费宾伯去做,算是暂时稳定了州府局势。
待将庞羲、费观等人叫来后,刘璋将昨日与今日收到的南中信报整理道出,请教庞羲诸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刘季安率部平叛南中,进展顺利,享有大义。而使君要加紧巴地、广汉等地恢复,并减少益州本地大族于郡县之影响,自无暇顾忌。加上蜀内外传闻众多,使君不必忧心何不以静制动?
而南中本就贫瘠,如荆南多为不毛,便是让刘季安夺取又如何?西南夷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便如春草,春风吹又生,否则吾大汉为何屡次派兵入内平叛。
即是回暖后的瘴气,即是让人好受……”
同时,老成谋算的庞羲,建议加大武阳、江阳之地的兵力,州府随和奋勇军未形成敌对,但当完全当做敌人来看,并杜绝南中往成都、江州之地交往,彻彻底底的南中地区北上出蜀道路。
待经过几年,州府之兵恢复,即是刘釜所率之部,于南中为西南夷消磨的差不多,届时刘釜势弱,或正是州府重新入驻之时。
庞羲之策,在刘璋看来,实乃无奈之下策。
南中之地,多产盐、铁等物,要他未来几年,放弃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