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匹马来到山下喊话,要求浦上国秀下山来降,并承诺必不敢加害一人。
浦上国秀看看山下的追兵,再看看左右血迹斑斑的三五家臣,思及自家一十三岁追从兄长起兵,至今四十余载,转战西国两道一十三州,近畿五国的过往。
大物崩之败后,保扶浦上政宗、宗景两位侄儿在此天下大乱中,艰难存续家业,纵然当年面对号称阴阳一太守的尼子经久,尚且未曾沦落至此窘境。
不想却被自家侄儿麾下的兵马,围困荒山,再念及战前的豪言壮语,俄而仰天大笑起来:“我自结发从兄长大小七十余阵,夺赤松三国家业、屡破细川大军、退尼子数万之众。苟且幸生至今,唯求御家再兴,以来告慰兄长在天亡灵,却偏偏於内乱之中败落于此。难道这便是神佛对我兄弟二人,以下克上,弑主作乱的因果报应不成?我奉政宗而取备前,虽问心无愧,终惭愧无颜复对於宗景……”
左右武士家臣,见状皆潸然泪下。又过一会儿,只见浦上国秀慢慢走到一颗松树下,扶树低泣片刻,猛然拔刀自刎。
山下那年轻美作军武士见状,急令手下慌忙登山。那数名浦上国秀的家臣抱着主公尸首,嚎啕痛哭,还未等美作军逼近,便也都伏刀而死,短短半炷香不到,所有人都已伏尸于孤松之下。
残阳如血,余光照映着远处苍茫山脊,山风吹动美作军背后的靠旗猎猎飞扬,犹如招魂幌幡。
芦田秀家走到老松下,看着死不瞑目的浦上国秀,心中非但没有讨杀敌军大将的喜悦,反而突然生出一股悲凉、惶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