砦为之震动。
马场职家手持三尺长短的铁杵,虎虎生风,反手砸在一名敌兵的头上,也不管死或未死,拽住对方衣领直接推下山道,脚下的碍事打滑的草鞋也被除去,身上大铠也被卸掉,仅披轻便灵活的牛皮革甲,便就如此当前拼杀。
跟随在身后,在陡峭山道中往下厮杀的援兵,多半也都是赤脚袒怀,手持短刀、杵锥的倭寇。
他们都是宇喜多直家派人去海上摇来八幡旧党,能被派来厮杀的更是亡命贼徒,出阵前见得堆在面前的那一箱箱永乐钱的赏赐,各个都红了眼,当下就择出百名勇悍死兵。
这些倭寇虽然贪财轻死,却深知钱财虽好,留命花受才有用的道理。
他们常年在海上劫掠,习惯在这种狭仄,仅容两三人并肩地方厮杀,穿不穿衣甲,用处显然已经不大,飞跳船艘,根本无路可退,任你甲坚刀快,不分胜负,休想退后半步。
因而都是两三人合力,一人抬楯遮护,另外两人埋头戳刺,寸进而行。
儿玉党自上追击,时不时有人,因刹不住脚步,或是身中流矢,顺着山道滚落敌军阵内,撞翻数名滑倒在地仰头拼杀的备中兵,随后就是不分敌我的乱刃相加,将同样难分模样的伤兵,砍得血肉模糊。
双方数百兵卒,沿着这条蜿蜒绵长,好似一眼望不到头的窄道,恰如同催命的黄泉坂道,又好似直通八岐大蛇的奈落之口,在这反反复复的争夺不休,尽皆搏杀中啖尽这些生人厉鬼的性命。
清水宗长同样勉励催战,根本不愿后退半步,不断向派人向后方指挥的中岛辉行请求援兵,想要一举杀上山去。
乱阵拼杀,直到东方渐亮白昼,方才罢手。
终于还是清水宗长先支撑不住,不及马场职家凶悍亡命,在接到本阵军令后,他与中岛辉行二人这才收兵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