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更远,看得也更明白,这些人都是附近分郡内的土著,错非全部处死,否则找到机会就会想办法逃走,倒不如做个好人,将之放还归家。
“和泉守仁厚,想来那些降兵定然会概念恩德!”明石景季见他突然转性,虽不明就里,可还是赶紧夸赞两句,免得反悔不再假慈悲。
宇喜多直家忽然想到,这半年来的合战众,军中伤者不在少数,更有致残之人。平常多思该如何安置,眼下却是一个好机会,道:“军中伤残,无法劳作者约百人,愿去军役帐,归入民籍者,送往乡里落户,可选勇于任事之人,任为村内縂揆。人赏钱十贯,赐地三百石供其招揽佃户租种,免去两年贡赋,算是我对他们的额外恩赏。”
赏赐下去钱财、土地,宇喜多直家估摸着足够安稳下去军心,有此为先例,不愁日后不得人效死。
角南隼人也跟着上前献策:“以贫僧来看光是这点俗物,还不够让人眼红羡慕,和泉守何不再以郡内女子给之成家?”
“抢夺民女?角南禅师的佛法当真是让我惊诧。”明石景季怫然不乐,这个和尚张口闭口总是些污秽事,那里像是个出家人的模样。
自己在这里竭尽安民之策,那里轮得他来说话的份,当下反驳,并提出自己的建议:“我儿玉党立足未稳,实不该激起民怨。和泉守若是属意此法,可明面收拢未亡寡妇再嫁,选派品行端正的将士,改换备中国内武家的苗字,继承无主家业,也算是存亡继续。”
“暗地里叮嘱各乡番役。凡有土著百姓嫁女与我儿玉党兵卒者,可给其家诸事方便:诸如租借牛马耕种、免去苛捐杂税、统一以悬钱购解杂赋苛役,有此优待在,时日一久,必然可成。正所为堵不如疏,强行下令逼迫,如何比得上循循善诱?”
西国多山地,但山阳道却是多有平原,虽不似关东那般被朝廷设置三十六处御马牧监,但也同样盛产牧草,可以成规模蓄养牛马。
源平合战末期,平家武士备中国人妹尾太郎兼康出阵北越为木曾义仲所俘虏,木曾义仲爱惜他的勇武,礼遇甚厚,想要将他收为家臣。
妹尾兼康心念平氏恩德,於是哄骗木曾义仲说备中国牧草丰饶,愿返回领地征集牛马,木曾义仲信以为真便放他返回山阳道。
路途中妹尾兼康於备前国府衙内,半夜於酒宴后,会同带兵赶来会合的嫡子小太郎突然暴起,杀死了国司十郎藏人等一行。
随后於隆福寺竖旗,召集备前、备中、备后三国内千骑平氏郎党,与闻讯赶来平叛的木曾义仲爆发数场血战,最终被木曾军困在万寿庄内,父子二人,先后自刃身亡,未负平家恩德。
妹尾兼康虽然假借征集牛马为名,逃亡山阳道举兵作乱,但其所言备中国内牧草丰饶、牛马成群却并非虚言,备中国本就是最早使用牛马耕作的地方之一。
虽然马匹多为低矮的四国野间马,远远逊色于关东平原出产的高头大马,但耕牛数量却是出奇的多。
儿玉党这半年内掳掠来的耕牛,就不知凡几,即便许多耕牛因为喂养不当,导致病饿累死,甚至是被宰杀充饥,但至今仍旧剩余数百头。
耕牛主要集中在西国,东国则是多出战马。运送辎重的牛马驮占比很低,主要是因为草料都被集中供养战马,而辎重则主要是靠人力为主来进行运送。
驮马每日除去固定草料以外,还需食用大豆两升,耕牛的消耗也相差不多,这也是为何儿玉党明明劫掠如此多的钱粮,后勤还在吃紧,并且出现牲畜饿死,甚至主动宰杀耕牛主要原因。
这些牲畜,现在已经不是转运工具,而是一种很大的负担了。
战事结束,短期内不在需要大量牛马驮运辎重,正该以租耕的方式分散下去,以此来引诱备中国内的农家女子出嫁,倒也算得上物尽其用,至于悬钱令不过是锦上添花。
这也是一种分化,并且有利于儿玉党建立支配权,不过就眼下来看,实现的可能性不大,非得长期施行。宇喜多直家全都从善如流,点头应道:“就依照飞驒守所言去办。”
乡里、庄所编制好,郡司城代的委派问题随之而来,带上龟山城在内,儿玉党需要牢牢控制住的城砦一共七八座,直辖人口也当在两万。长船贞亲、冈家利、马场职家几个,行军打仗都是好手,处理民事,能不能胜任?
涉及到权利分配,角南隼人闭嘴不语,明石景季也有些犹犹豫豫。
若问本心来说自然想来当这个郡司,可去不敢公然索取役职,最后只能违心地说道:“三郡诸城都处前线。非常之时,或当行非常之事,况且和泉守现在也无奉行官吏可用。大可军政一体,全都交给诸人自行决断,统一处置。咱们目前最应当关系的,不是郡乡治理,而是聚敛粮草,充军备武。”
山阳道农耕尚算发达,气候也称得上事宜,春耕冬种的二毛作很早就普及开来,贺阳、洼屋两军受一揆毁坏较轻,不用太过担忧,但都宇郡却是被儿玉党祸害一空,想要重新恢复绝非一日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