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陈时逸悠悠地醒了过来。
这个时期的酒全是实打实纯粮酿造的,只是睡了一觉,便已经散发干净,非但没有喝了勾兑酒那样难受,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就这酒量,也敢出去跟人喝酒?”
耳边忽然传来了张麒瑜的讥笑声。
陈时逸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张麒瑜正盘膝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问道:“老爷子,还没睡啊,我是怎么回来的?”
张麒瑜重重地哼了一声,“连路都走不了,还是那齐家小妮子扶你回来的,简直丢人。”
陈时逸顿时慌乱起来,“齐笑笑扶我回来的?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他一脸苦恼地抱住了脑袋,几乎是在呻吟,“完了,丢人丢大了。”
看得出那是发自真心的后悔,张麒瑜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还记得我教你的口诀吗?”
陈时逸一愣,“您今天不打算在带我去那个玄境了?”
“还去个屁!”张麒瑜骂了一声,“起来练功!”
全然没给陈时逸从梦境和现实之间转换的时间,一切都过渡地如此自然。
“哦,”陈时逸听话的从床上下来,以五心朝天盘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耳边传来张麒瑜略显飘忽的声音,“无为心决分为五层,应和兵家五事,道、天、地、将、法。”
“第一层是法层,以纳气聚气为主;第二层是将层,以运气流转为主;第三层是地层,此一层需要化气为机,也就是将气息转化为气机,真正的分水岭,很多人之所以无法成为真正的强者,都是因为跨不过这一层。”
“第四层是天层,御气成剑,无坚不摧!”
“第五层是道层,到此境界,气机随意流转,用时如江海奔腾,静时如万物蛰伏。手中无剑也胜过百万铁甲,天下英雄舍我其谁!”
陈时逸听得心旗摇动,感觉到丹田逐渐有热气凝结,竟然是说不出的舒服。
张麒瑜停下了话头,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时逸,脸上神情复杂,喜忧参半。
不可否认,陈时逸在武学一道上很有天赋,如果能在自己的指导下,潜心修炼个三五年,或有小成,可问题是真有那么多的时间吗?
现实不比玄境。
人在玄境之中,或者说在梦境之中,思维异常活跃,后世学者研究发现,人在梦境中的一小时相当于现实中的二十个小时。
换句话说,张麒瑜如果想培养陈时逸三年的时间,在梦境中只需要五十多天就能完成。
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张麒瑜以意境造玄境,想要给陈时逸‘置念’,结果却无心插柳地引来了域北国师赵异仁,以至于动了杀机。
如果不是赵异仁以陈时逸做要挟,张麒瑜哪怕是天劫难逃,也一定会将其斩杀于玄境之中。
也正是由于赵异仁的狼狈逃走,使得‘天机泄露’,张麒瑜已经再也无法以自己的意境造玄境。
强如剑神张麒瑜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
就在陈时逸开启了自己的武者一途时,塞北镇西街尽头的一处院落里,域北国师赵异仁也在盘膝打坐。
只不过陈时逸是在学习聚气,他则是在运气疗伤。
被张麒瑜三剑破去了修罗法身,让这位凌仙宗的转世圣童遭受了数百年来前所未有地重创。
一般来说在玄境中就算是被杀,也不过是神魄回归,于本体不会有任何的损伤,但这次不同,张麒瑜不惧遭受天劫,以意境造玄境,一旦被杀掉可是要元神俱灭的。
庆幸之余,赵异仁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根本没有可能,让原本还想在塞北镇大大作为一番的赵异仁此时颇有些挫败感。
越想越是烦躁,忍不住张口,哇地吐出一口浊血。
刀疤脸己六关切地走上前问道:“国师,您怎么样?”
赵异仁有些颓废地摇了摇头,“计划有变,去把辛八叫来。”
相对于黎南王朝的皇城司,域北朝也有自己的谍报组织,名叫灭黎,顾名思义,而掌管灭黎的正是域北国师赵异仁。
所谓的十大天干死士便是灭黎中的佼佼者,以天干为姓,排行为名,比如杀了李东的丁四,又比如在驿馆埋下炸药的己六。
辛八略有不同,他并不是域北人,而是隶属黎南王朝的陇南州人。
早些年齐氏圣祖率领黎南军平定陇南,辛八及其家人成了受害者,也正是怀着刻骨的仇恨,他投靠了黎南王朝的死敌域北朝,成为了赵异仁麾下的第八大死士。
瘦骨伶仃的身躯,加上近似病态的惨白面容,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如果是晚上出去,看见的人肯定会误以为是遇上了鬼。
赵异仁见怪不怪,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陇南巫术传人,可有造疫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