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朝建平二年,五月。
三峰关守将周雄亲率六千黎南军赶往涌谷县清剿来犯域北军,不想敌军在半路设伏,黎南军损失惨重,周雄被杀,人头被砍下挂在长矛上,以示讥讽。
皇帝齐征南大怒,再次动用辽西部队前去清剿,此次部队达到了两万之众。
等到部队赶到涌谷县,来犯的域北军已经退却,大部队无奈之下,只能撤走,可就在此时,域北大将军拓跋重楼忽然率领一万黑旗军突袭三峰关,守关将士抵挡不住,全数战死。
辽西州两万部队正在撤退途中,被入关的黑旗军迎头一击,死伤过半,统帅王成栋死战得脱,率领残部撤退到兴北一带继续布防。
黎南朝野震惊不已,慌乱之下,只能调集辽州,兴州两地的驻军火速赶往三峰关,大有与敌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
陈时逸来到崎云观已经有十多天了,整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泡在玉虚池里养伤。
开始还觉得池水冰冷刺骨,也是陈时逸性子坚韧,不肯轻易服输,死死咬牙坚持,渐渐的倒也适应了池水的温度。
至于经脉的恢复程度便令人堪忧,十多天过去了,陈时逸丝毫没有觉察到恢复的迹象。
崎云观小师弟白小亚一直没有露面,掌教文东岳也只是那天出现过一次,再没来,只是丹阳子赫连石每天会送饭过来。
崎云观是苦修之所,饭菜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对此陈时逸也表示理解,毕竟自己是来疗伤的,不是来游玩的,苦一点也是应该的。
今天吃过早饭之后,照例跳进玉虚池中,盘腿坐在池底,调息打坐,用的自然是师傅张麒瑜教给他的无为心决。
只是不管他如何吐纳,丹田里依旧是一片死寂,毫无动静,这让陈时逸多少有些气馁,忽然想起和神秘老头儿黎六十分别时,黎六十杀死刺客用的那招‘遇风化龙’,也是无聊之下,便学着黎六十的样子,开始在水中搅动胳膊。
黎六十当时卷得是袖子,陈时逸此时也没穿衣服,只能是学个形似,反复地划动胳膊,看着带动的水流,陈时逸忽然心里一动。
师傅张麒瑜经常讲‘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武学一道也是如此,如果一个习武之人如果不懂得变通,那再精妙的招式再霸道的气机也是死的,永远都到不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武者总是习惯性的由内而外,先练内息,再学招式,那自己是不是能变通一下,由外而内,用招式来带动内息,兴许刺激一下能起到效果。
这就像是一个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的人,希冀于他能自行恢复心脏跳动,显然没有可能,这时候就需要借助起搏器一样。
陈时逸越想越是兴奋,脑子里想着黎六十当时的动作,幅度更大划动水流。
他是闭目凝神,心无旁骛,如果此时岸上有人的话,就会发现,陈时逸划动胳膊时带动的水流逐渐有了变化。
开始还只是在水面上升起一小团漩涡,很快便会散去,慢慢的,漩涡开始扩大,先是酒杯大小,继而变成碗口大小,再后来变成了木盆一样。
而且漩涡的深度还在逐渐增加,随着陈时逸正向反向地划动胳膊,那漩涡也开始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的转动。
站在岸上看下去,就像是池里放了一个巨大的洗衣机一样。
陈时逸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体内已经有了某种变化,依旧闭着眼睛,忘我地划水,直到累得筋疲力尽才停了下来。
湿哒哒地走上岸去,躺在地上休息,仰头看着丝丝缕缕的光线从巨大的树冠缝隙中钻进来,心里突生暖意。
看着看着,忽然脸色变了,从地上猛地爬起来,仰头看着空中,双手张开,脚下挪来挪去地调整着位置。
最终站住,双手轻巧的一接,正好接住,仔细看看,却是一只小雏鹰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小家伙太小了,应该是刚孵出来不久,眼睛上的薄膜虽然已经褪去,但身上只有稀疏的茸毛,要不是那独特的钩型鸟喙,还真不好分辨。
小雏鹰从高处掉落,受惊不小,在陈时逸的手里瑟瑟发抖,伴之以叽叽的叫声。
看着那小东西战战兢兢的样子,陈时逸忍不住笑了起来,“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就成肉饼了。”
抬头看看,周围的参天古树的巨大树冠都快连成一片,也分不清这小家伙到底是从那颗树上掉下来的。
陈时逸皱了皱眉,“要是换了以前,还能送你上去,可现在我是有心无力,还是等赫连石道长来了之后,再把你送回去。”
发现小雏鹰依旧哆嗦个不停,陈时逸在周围找了一些树枝草叶,简单搭了一个窝,为了让小雏鹰更舒服一些,还把自己的上衣放了进去,反正自己一会儿又要进池子里泡着,衣服暂时也用不上。
小雏鹰被放进去之后,像是有了安全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可过了没多久,小家伙就开始叫了起来,还不停地扑腾,显然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