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之一,漠北大部,回鹘、契丹都做不到,何也?粮草之故也,常言道秋高马肥之际,那是因为秋季草料还很丰富,马匹可以就近食用”
“再者,马肥之际就可在草料缺乏的情形下自己消耗一段时间,大概以一月为佳,也就是说在草料不丰的情形下,漠北诸部的战马依旧能坚持作战一个月,但再长的时间就不行了”
此时,许久没有发生的安重璋也说道:“你的意思是孙秀荣在等待隆冬的到来?”
马燧点点头,“在下在范阳节度使麾下曾担任田曹和牧曹,对于战马还是十分熟悉的,如同人一样,战马也需要充裕的草料和粮食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若是缺少食水,莫说作战了,就连骑乘也费劲......”
眼下已经是十月份,对于阴山南北来说已经入冬,当马燧说起这话时,恰好有一阵大风从附近呼啸而过,众人心有戚戚,都禁不住周身一凛。
诸位都是唐将,还都是能指挥骑兵的将领,自然明白其中关窍——在冬季,中原骑兵可以携带干粮和豆料出战,注意,此时的游牧部族早就学会了制作风干肉,在冬季骑兵也是可以携带风干肉,无须生火即可食用的。
但马匹就不行了,在只能食用少量枯草的情形下,若是没有适当粮食进行补充,其战力、体力都会面临挑战。
当然了,你如果强制性要求战马在冬季出战,也没有携带粮秣为其补充,一战过后,战马大批死亡是可以预计的。
如果面临举族灭亡这样的关头,如此使用战马自然是可以的,但眼下是这样吗?
故此,就算是丁口众多的游牧部族,也不可能随时一次性聚起几十万骑兵发动大战,那样对部族的损耗实在太大了。
像历史上的檀石槐那样动员百万大军完全是自取灭亡。
在阴山以北,一直到乌德鞬山,直线距离最少一千五百里,途中都是广袤的荒漠草原,也就是大部分地方的地面都是零零星星的灌木丛,灌木丛附近有少量牧草,有河流的地方则灌木丛、牧草众多,这样的地方是不能养育大批的牲畜的。
不过,作为战时马匹的过渡草料堪堪能够将就。
到了檀石槐台、阴山附近后,干枯的牧草就会多起来,战马勉强能够果腹,在那之前,骑兵必须尽快渡过之间的荒漠地带。
其中,后世的赛音山达是一个关口。
抵达赛音山达户,其南到阴山,东到檀石槐台都在千里左右,对于骑兵来说,在此略微歇息后东去、南下皆可。
而赛音山达到碛口后世二连浩特方圆四百里的地方最为荒芜,只有一条由商人、牧户共同探索出来的道路可行走,这样的道路能够开发出来,自然是因为每隔一段距离都能获取水源,想要获取大量的牧草是不可能的。
这一条道路就是参天可汗道最东边的道路,到了这里,雄踞漠北的大部向东攻击东胡诸部,向南攻击中原王朝皆可。
当然了,由于并无牧草可以获取,穿越这一近乎死亡地带时必须尽快通过。
开元年间,大唐名将王忠嗣就是牢牢占住碛口,锁住突厥残部南下的通道,让十余万突厥骑兵连带家属在荒漠里苦苦支撑,最终崩溃而亡。
“报.......”
这个时代,如果说最精锐的侦骑,除了碎叶军,自然非唐军莫属,就算在塞外也是如此,这一点就连漠北诸部也比不上。
就在众人莫衷一是时,门外传来了大声报告的声响。
这样的声响,只能是游奕骑兵发出来的。
听到这报告声,李嗣业停下了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进来!”
半晌,一位满面风霜但不乏精悍的汉子闪身进来了。
“节度使,我军游奕在两日前发现了回鹘人的踪迹!”
“哦?”
“约莫三万大军,为首的正是回鹘汗国东部叶护移地健,因为汗国与我大唐交好,我军游奕见到彼等后双方倒是相安无事,但对面也不可能将详情告知我等”
“嗯”,李嗣业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自然明白:“回鹘与大唐交好,又互为姻亲,此时出动大军显然不是为了大唐而来,眼下在漠北只有一个势力能够让其一下出动三万精骑——碎叶军!”
“好,你等发现彼等时,大致处于何方?向何方进发?”
“正在白道北面的驿道上,处于碛口西北约莫百余里的位置,彼等速度极快,显然是畏惧在那处荒漠地带遇敌”
“碛口?”
对于李嗣业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不过对于此地的地主安重璋来说,却是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