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的猖獗,立刻下令砍伐树木,列栅戍守。
两日后,龙门令王康亲自解送第一批粮豆三千斛至军中,杨仪将押运粮草的五百土团留下,驭手、夫子则返回龙门仓。
初八以后,连续三天,远近的山塬之上到处都可以看到敌军的旌旗。
十一日当天,甚至看到了髡发契丹兵,这让他大开眼界当然也可能是奚人,不过都差不多啦。
到了今天,密集的箭矢已经在山塬、谷道之间密集来往。双方短兵相接数次,各自留下了不少尸体。
杨仪亲自率军冲杀了一次,斩得晋贼军校一员,这才稍稍遏制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将军,贼兵好像越来越多了。”出身龙门王氏的王庭万说道。
他俩几乎和李承嗣一样,爬上了一处土塬,俯瞰整个战场。
晋军确实越来越多了,看他们那样子,似乎还想通过塬间小道,绕至他们后方,将寨里这三千余人合围住。
“慌了?”杨仪瞥了一眼王庭万及他身后的王氏子弟,讥讽道:“枉你出身名门,遇到这点小场面就双股颤颤,可真是给祖宗长脸啊。”
王庭万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这是气的。
“怎么?不服?”杨仪嗤笑一声,道:“看看我经略军士卒,有你们那么慌么?”
王庭万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夏军将士围坐在地上,镇定自若地擦拭着武器。慈隰这个地形,说不定走着路就能迎头撞上敌兵,然后展开一场遭遇战。更别说附近已经有贼人活动的迹象了,但夏兵就是这么镇定,王庭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贼军若大举南下,我遣你部出战,可敢?”杨仪又问道。
王庭万下意识想哀求,但自尊心阻止了他这么做,愣在那里不说话。
“废物!”杨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王庭万别过脸去。
山下猛然暴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喊杀声。
双方数百人在一处谷道内狭路相逢,没有任何废话,刀刀见血地厮杀了起来。
杨仪随意看了两眼,便转过头去,看向远方苍茫的群山。
“将军。”亲兵提醒了一下。
杨仪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只见有数队晋兵顺着土塬摸了过来,不过目标却不是他们,而是塬下谷道内正在奋勇厮杀的夏兵。简而言之,他们想从塬上居高临下攻击。
“动手!”杨仪下令道。
两名军校各自带了百余人,与摸上来的晋兵厮杀了起来。
杨仪取下步弓,闲庭信步般穿行在土塬上,随手一箭,便有一名晋兵倒地。
不知道是想找回场子还是咋的,王庭万也取下步弓,抬手便是一箭,不过射偏了。
他紧张地擦了擦手汗,又是一箭,还是偏了。晋兵那边发现了动静,有名士兵退到一旁,拈弓搭箭,一箭袭来,当场射落了王庭万的幞头。
“扑通!”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仪哈哈大笑,抬手一箭,晋军弓手应弦而倒。
王庭万射箭的动作其实挺标准的,应该是得过名师教导,但效果嘛,大家都看到了。
军中弓手,有些人的箭法很准,但其实动作没那么标准,很多都是野路子,自己琢磨出来的。
杨仪科班出身,从小经历了严格的武艺训练,看到王庭万扎实的基本功时还挺亲切的。但他连发两矢不中,还差点让人反击射死,让杨仪大失所望。
战场就是这么残酷。
龙门王氏重金培养出来的后起之秀,第一次上阵,就差点让不知道从哪个山沟沟里钻出来的贼兵射死。冤吗?一点不冤。战场就是这个样子,生死一线间,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任何人都可能死,没有谁是主角。
杨仪继续点名,连发十余矢,毙贼九人。
他的亲兵也拈弓搭箭,连连射杀贼兵。
贼兵抵挡了一阵后,终于溃下了山塬。而塬下的贼兵见状,顿时也没了斗志,溃退而去。
“将军。”亲兵捡了一个箭囊回来,交到杨仪手上。
“胡簶!”杨仪翻来覆去看了很久,问道:“契丹人还是奚人?”
“不知。”亲兵答道。
“契丹擅骑,奚人擅步,应是奚人无疑了。”杨仪说道:“晋人果然增兵了。”
王庭万缩手缩脚地走了过来,欲言又止。
“王指挥,如你所愿。”杨仪一拳擂在王庭万胸口,似笑非笑道。
王庭万脚下没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杨仪。
“我要撤兵啦,撤往龙门。”杨仪笑道:“去你家做客。”
当然,追过来的晋兵也可能回去王庭万家做客。
“这”王庭万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刚刚打退晋贼么,怎么又要撤兵了?
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杨仪拿军靴拱了拱他,道:“打败了贼兵,才方便引去呢。你的兵法军略,该好好学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