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克用起兵了,蒲县、太行陉口、滏水已爆发激战。”浮桥还在修建,邵树德仍滞留在泗水西岸,这个时候,有信使带来了北方的紧急军情。
“太行陉口是佯攻,蒲县多半也是佯攻,只有滏水才是真的。”邵树德说道。
各路反邵势力协调不一致啊。
夏、吴两军都打了一个月了,从集结动员开始算,时间更久。李克用这时才出兵,或许是在等待河北诸镇的兵员、物资援助,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至于李克用出兵的方向,都不用猜,只能是河北。
慈隰不适合大规模用兵,地形太破碎了。
太行陉口也很难展开兵力。事实上不止太行陉,白陉之类的也差不多,双方都没兴趣在那里大打出手。
只有邢洺磁、相卫,地形开阔,又能就近联合河北兵马,最适合发起进攻。
“无须管李克用。河阳、相卫七万兵马,若还守不住,一個个都给我回家种地去。”邵树德说道:“给杨悦传令,今岁继续出兵,把场子给我找回来。”
“遵命。”李逸仙示意了一下,文吏记录下命令,然后找信使发送出去。
所谓的“找回场子”,指的是两个多月前发生的事情。
李克用的骑军从云州出发,突袭柔州,俘斩近万,得牛羊十余万。契苾璋狼狈奔逃至参州,损失惨重。
而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夏军还没法反击。因为草原上没有补给点了,动兵都动不了。由此可见,云州的存在确实是一个巨大的祸害,顶在柔州、参州的腰眼上,让人分外难受。
当然往深了说,还是邵树德自己太贪了。部落放牧的草场离云州近在咫尺,纯粹是让李克用把他们当契丹那般揪住暴打了,属于自找的。
“参见殿下。”又过了一小会,义从军都虞候王敬荛渡河而来。
“坐吧。”邵树德指了指一张小马扎,说道。
王敬荛直接坐下。
“与淮军作战也有月余了,感受如何?”邵树德问道。
王敬荛仔细想了想,道:“在海州与贼人厮杀时,不觉得有什么,南下泗州后,感触颇深。”
“细说。”邵树德很感兴趣地说道。
“在海州与王茂章厮杀。贼军有些战力,但不甚强,只要不中贼人奸计,基本能赢。”王敬荛说道:“南下泗州之后,发现有力无处使。”
“淮人的舟师实在太恼人。”王敬荛说道:“战船高耸,贼兵据于甲板之上,与之对射,实在吃亏。船上亦有强弩,远远便射过来,我军严整的阵列直接动摇,贼军若趁势掩杀,很难抵挡。又有水网密布地带,贼人驾着小船,往来如飞,有时便从你想不到的地方冲出来,突袭之下,亦很难抵挡。”
“看来是吃过亏。”邵树德笑道。
“殿下也不必挤兑我等。”王敬荛脸一红,说道:“吃过亏之后,咱们便很注意了。”
邵树德点了点头,道:“南军有南军的打法,北人有北人的打法。淮军也不适应我骑军来去如飞的战术,吃了大亏。你等在舟师面前有力无处使,亦很寻常。”
“殿下”
“好了,吃一堑长一智。”邵树德摆了摆手,道:“其实也不是每支南军都这么难缠的。江南武备废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昔年裘甫之乱,束手无策,还得忠武军来平叛。黄巢南下之后,始有改观。孙儒再这么一闹,他们的军伍才渐渐正规起来,但也仅止于行密罢了。若南军都像当年南北朝时那么能打,大将都是刘裕、檀道济、萧摩诃那等人,谁敢言必胜?”
王敬荛也笑了,道:“孙儒倒是好好操练了一把南人。”
“江南诸镇,能战者首推杨行密,其次马殷,他们收编了大量北军,有军事人才,制定章程,编练军伍,再以老带新,故还算看得过眼。其余都实力不济,很是一般。”邵树德说道:“同样的水师,钟传的船队在杨行密面前,就是土鸡瓦狗。所以,你等也不必把江南想得太过厉害,大部分地区还是浑浑噩噩,军士们不习战阵,连军鼓旗号都懵懵懂懂,根本不像在准备打仗的样子。”
“听殿下一席话,末将茅塞顿开。”王敬荛恍然大悟道。
“说回正题。”邵树德说道:“看这天气,再往后雨会越来越大,不但骑兵无用武之地,步兵长途行军都很困难。这种情形,你应该不陌生。”
“几年前与殿下在汝州鏖兵,便是这个样子。”王敬荛回忆道:“暴雨频发,山洪一下,冲毁驿道,大伙都在烂泥地里打滚。”
“这不是最麻烦的事。”邵树德说道:“我军多北人,到这边来征战,注意军中疫病。一有发现,立刻隔离。”
“遵命。”王敬荛脸色一肃,应道。
他知道,当年的河清之战,连日暴雨,庞师古的十万大军连热饭都吃不上,军中疫病丛生,士气暴跌,这样是没法子打仗的。
“我已经给李唐宾下令,不要打清口了,全军北撤。”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