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降下,陈慧娟推着慕剑儿进去。慕剑儿不肯,眼睛盯着小乙的后背,觉得小乙的身材单薄得似乎可以和自己一起挤进箩筐。
小乙回头冲她笑:“据说野兽死后身体不会消失,我觉得白狼毛很好看。”
“我才不稀罕什么白狼毛。”她抹头站进箩筐。
但箩筐没有立即动,城头上的民兵眼中尽是跃动的银色和碧绿的眼睛。他们把弓拉满,把弩箭对准群狼。墙头突出的箭楼里,床弩的弓弦也被搅到紧绷。
一百米、八十米、七十米……狼群奔腾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一支银色的月牙铲,逼近寨门。
白狼是群可怕的对手,头领再熟悉不过。它们很聪明,不仅没有因为城墙下的拒马而挤成一条拥挤的洪流,而且故意让最少的同伴处在中央,直面正面最秘籍的箭雨。当第一轮箭雨过后,它们将以最快的速度合流,冲到寨门之下。
但是,那又如何?
头领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手中火把挥下。床弩沉闷的声音响起,两根茶碗粗的巨箭,射进月牙铲的两端。伴随着短促而沉重的响声,直面箭矢的狼群被箭头穿成了碎片,其他的狼和地上的泥土一起被掀到了半空。月牙凸出的两角,瞬间瘪了下去。
即便如此,狼群也丝毫没有畏惧。它们越过同伴的尸体,漫上残杀同伴的箭矢,重新结成阵型,继续冲锋。可床弩的攻击还是有效的,在它们完成结阵前,有那么一瞬间,松散的队伍变得密集。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头领快速挥动两下火把:“放箭!”
嗡——训练有素的民兵们同时松开了弓弦,箭矢无一例外地落进短暂密集的狼群里。霎时,群狼的哀嚎声响成一片,处在前方的群狼整排倒下,就像塌方的冰山。
“管好各自的区域,自由放箭,把这群畜生控制在十步以外。阿勇,拉人。”
箩筐缓缓上升,小乙悬着的心在缓缓下降:“狼群好像不怎么厉害。”民兵们弓箭充足,箭无虚发,虽然狼群冲锋势头不减,但被控制在三十步外,只要一冒头就会中箭倒地。
但头领的眉头已经挤成一个川字,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徐徐上升的箩筐。“没道理啊,头狼会看着这么多同伴死掉吗?而且,我给它留了这么好的机会……是在试探吗……”
头领压低声音说:“拉箩筐的速度再慢点。”
“住手!”
城下有人大喝,头领脸色微变,难不成他的计谋被发现了?其他人倒还好说,那个商人,以及使枪的难对付。
“你做什么?老白。”小乙朝着白云裳大喊,满脸愕然。
头领附身下望,看到白云裳手脚张开,摆成X型。箭矢从他的头顶、脸颊、指尖擦过,聪明的狼趁机冲进了三十步内。
至少他暂时不必想办法应付使枪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愤怒:“你做什么?快躲开!你想害死我们吗!”
可一向随和的白云裳居然异常坚定和执拗:“它们……我觉得我可以和它们谈谈。”
民兵们讥笑、愤怒,小乙迷惑,放低了无双剑。他们的表情无非是惑与怒,而头领则是惊,忽然想起了小乙的话——老白?
他倒吸一口凉气:“你姓白?”
“白云裳、宿命之狼、沃尔夫……”白云裳一连报出三个称呼。
头领的身子晃了晃,手指掐得女墙咯咯响。如果有血,那么一定流自他掀起的指甲。
“团总。”阿勇唤了一声。
可头领没有理睬。仿佛有一团气郁结在胸口,上涌到喉咙,憋得眼睛通红,又仿佛只有吼出来才能缓解。
“我——”
“团总!”阿勇吼了起来,“箩筐、箩筐不动了!”
头领惊醒,一面说一面低头去看:“一个女娃都拉不动……”脸突然一白——天呐!什么时候?
慕剑儿怀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狗,通体雪白,像一颗白绒球。她不知道小奶狗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
没有少女能够拒绝这样的萌物,萌物通常不会拒绝少女的怀抱。两者是相得益彰的组合,再契合不过。可是,奶狗似乎不喜欢大胡子,它站在慕剑儿的掌心,对头领低吼,呲着乳牙。
“逃!”
头领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句。没人知道他在对谁说,所以,没人能立即领会他的意思。
慕剑儿茫然低头,感觉奶狗变得压手。突然,奶狗一跃而起,柔软的爪子划过她的掌心,带给她剧烈的疼痛——呀!
在慕剑儿进入濒死状态的同时,奶狗已经跃上了城垣。拇指大的脚掌朝头领拍下,头领速度不慢,五指成爪抓向奶狗的腹部。而奶狗忽然团成了球,扑向了旁边的阿勇。
阿勇惨叫一声,立即进入了濒死状态,放开了麻绳。头领抄起草叉,插向奶狗。但奶狗的目标根本不是头领。它仗着身材娇小,在城垣上滚得飞快。
民兵避不开它的攻击,它的爪子只消一拍就能把民兵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