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道:
“皇上待藩王如此,亘古未闻,这几年,河南旱灾水蝗不断,田亩绝收,官府催逼如星火,粮价至一斗八两,百姓易子而食,民意汹汹,未见福王给百姓发一粮,发一钱,臣冒死进言,若长此以往,福王恐富贵不保····”
万历摇头不语,他早料到刘招孙最后会扯到这里,这些年他费尽心机想让朱常洵为太子,失败后,福王就藩河南,为了进行弥补,万历才赏赐给他这么多财货。
这些年万历身体每况愈下,有时候也开始担心,自己走后,这位自私昏聩的福王,到底还会有多少福气。
“臣以为,皇上如此宠溺,实乃戕害福王。皇上为太子基业考量,与建奴血战萨尔浒,虽败犹荣。因此,臣以为,陛下待太子远胜于福王矣,臣与太子、福王年龄相差不远,臣愿以死·····”
万历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心中暗骂,卢受那个杀才怎么还不到。
他感觉有些招架不住,摆摆手道:
“别说这些废话,福王吉人自有天相,不需你来表忠心!你的平辽之策,熊廷弼给朕说过,勉强可入眼,说,你想要什么?”
刘招孙见皇上终于上道,不再废话,一脸笑容道:
“开原兵凶战危,粮草只能支撑到六月,臣需要钱粮,方可继续在辽东抗击建奴,为国杀贼!”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万历惨笑道:
“哈哈,果然,也是个来要钱的!”
刘招孙知道不能给万历喘息之机,继续道:
“皇上,臣这次来,不止是索要兵饷,还想向户部、礼部调拨些人手,臣现在一个人干七八人的事情,有时候还要去审案,喂马,每日身心疲惫,臣担心自己身子扛不住,以后再见不到皇上了。”
刘招孙所言,当然也都是事实,因为万历皇帝明年就要挂了,不过今日被刘总兵这一番唠叨,可能会提前结束他漫长的皇帝生涯。
“朕无内帑!”
“若开原无粮无钱。臣只有一死报答陛下!”
刘招孙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万历呆了片刻,终于退了一步道。
“翰林院、国子监,读圣贤书的废物有很多!只要你能守住开原,阻止辽事恶化,别让辽镇再问朕要银子,内帑可以给一些,还有呢?”
熊廷弼方从哲两人长大嘴巴,望向这位年轻的刘总兵。能这样从皇上手里要钱的人,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臣只要进士出身的文官,臣以为辽饷不可再征,或当少征,若行臣屯田之法,假以时日,九边军费亦可减半,”
“减半?那不是可以省下五百万两军饷?果真能如此?”
万历皇帝眼睛发光。
万历不是煤山战神崇祯大帝那样的幼稚皇帝,既然刘招孙能击败建奴,能在开原屯兵驻守,可见此人也是有些本事的。刚才听他一番分析,虽颇有些瑕疵,却又是条理清晰,再加上他之前提出的平辽之策,其中以华变夷,屯田,商贸之法,颇有些新意。
万历觉得,若是用此人平辽,哪怕不能成功,也要比辽镇那群只知道要钱从不会打仗的军头强出百倍。
“你要多少军饷?”
方从哲伸长脖子,屁股完全离开了座下的梨木圈椅。
刘招孙向万历搬起手指,开始细细给万历算账。
“皇上,臣反复思忖,计算得知,上次战兵人头赏需三万两,此次开原之战,战兵铠甲兵器消耗过多,亟需补充更换,大致需要两万两,此外大军粮草存储补给需五万两,战马战车购买需三万两,靖安堡被建奴焚毁,修葺需要·····”
“共需多少?!”
刘招孙伸出两根手指。
“非二十万两不可,”
“二万!”
“十五万两亦可,”
“五万,最多五万!内帑已经花完了,不信刘卿可去问卢受!”
“臣泣血再拜,代辽人谢陛下!陛下万勿舍弃辽人!皇上!辽人苦难,若开原失守,百万辽人生民涂炭!臣也不能苟活!”
说罢,刘招孙以头抢地,咚咚撞向大理石地面,石块断裂,血溅三尺。
众人看的心惊,方从哲微微叹息。
熊廷弼怒道:
“刘招孙,你这是作甚?要逼迫皇上么?皇上仁慈宽厚,知辽事艰难,定会慷慨解囊!十万两就足够了!你为何要这么多!”
万历瞪熊廷弼一眼,继续对刘招孙道:
“朕只能给八万两!”
“谢皇上!”
这时外面传来卢受声音:
“皇上,人带来了,”
万历怒道:
“你这杀才!为何要这么久!”
卢受望着刘招孙头上血迹,又看看被撞碎的大理石地面,连忙跪倒,吞吞吐吐道:
“臣该死,会馆、客栈都寻遍了没找到,后来寻到瓮城军营,才找到,”
皮肤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