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另一半,还是良心未泯的穿越者。
他抬头望向袁崇焕:
“再招五十个!可以招有家室的!最后五十个!”
金虞姬将杏花插在马车上,翻出一件缛袄,给小女孩套在身上。
“给,京师带来的。”
女孩接过点心,怯怯道:
“谢谢姐……”
她没说完,就一口吞下糕点。
刘招孙回头看到这温馨一幕,转身对那年轻父亲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身材瘦削的年轻男人连忙道:
“回老爷,俺叫郑二石,陕西过来的。”
刘招孙看他一眼,拍拍他肩膀。
“郑二石,去了辽东,好好杀鞑子,你和你家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郑二石眼圈红润,拉着妻子朝刘招孙连磕三个响头。
“大人,以后俺给你做牛做马,给你杀鞑子!”
刘招孙将他扶起,挥手让他们去福船那边吃饼子。
刘招孙斩杀打行时,宋应星便带了十几个战兵,去码头集市买了几十筐饼子馒头之类的吃食。
那些被选中的五百纤夫将粮食搬运上船后,便聚集在福船下狼吞虎咽的吃饼。
其余纤夫还有招兵名额,立即朝福船这边涌来,哭着喊着求刘老爷收下他们。
袁崇焕叫来一队战兵,将这些纤夫挡住。
刘招孙召集康应乾、袁崇焕等人过来,冷冷道:
“给纤夫发粮。”
袁崇焕一脸茫然,问道:
“发什么粮?大人,咱们粮食都运上船了。”
“咱们的粮当然不发,发别人的!”
刘招孙神色不变,袁崇焕惊讶问道:
“发谁的?”
“发有钱人的。”
“谁是有钱人?”
“谁有钱,谁就是有钱人!”
康应乾拉住刘招孙,急道:
“十几万纤夫,你就是把大明户部粮食都搬过来,也救不了,刘兄弟,咱还有自己的事!走吧!你杀了人家的人,人家岂能罢休!”
刘招孙望着眼前瘦成皮包骨的纤夫,一字一句道: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勤勤恳恳辛苦劳作,最后却落得要把女儿卖掉!”
“本官力不从心,救不了这么多,也带不走这么多人,不过,今日能救一个,是一个!”
刘招孙目光投向远方,沉声道:
“谁有钱,谁就该给他们发粮!”
袁崇焕和康应乾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谁有钱?”
刘招孙招呼两人靠近一些,伸手指向正从城门骑马走来的肥肥胖胖的吕同知,对两人道:
“我看这位吕大人,就很有钱。”
“一个指挥同知,走私粮食,贩卖人口,看,他有三百斤吧,马都被压坏了!”
“他有钱!今天,就发他的粮!”
袁崇焕一脸愕然。
康应乾上前扯住刘招孙衣袖,急声道:
“刘总兵,强龙不压地头蛇,咱别惹事,拿了粮食走吧!天津卫水营兵两千,加上班军、备倭军,河南毛兵,一万多人,咱们才三百·····”
刘招孙望向滚滚而来的水营兵,笑道:
“今日,强龙就要压地头蛇!”
说罢他回头对邓长雄道:
“选中的纤夫,吃完饼后,立即回家洗澡,两个时辰后,在此集合出发!”
“各人只带钱粮,其他东西都不要带,被褥、衣服也别带,否则,不能去辽东!”
纤夫立即散去,三百战兵排列成战阵,静静等待水营兵到来。
天津水营通往张家港的大道上,身材肥硕的吕德民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马被压得全身发抖,不住的打着响鼻。
吕德民在天津卫做指挥同知好多年,仗着自己表舅是天津巡抚,又有一帮子打行青皮,做着粮食走私,贩卖人口的勾当,黑白道通吃,每年捞取十几万两银子。今年北直隶闹春荒,好多人家交不起佃租,卖儿鬻女。这位吕德民老爷,一面从山东,江苏等地运粮高价倒卖,一边派打行四处买女人,卖到江南青楼,再从江南购买瓷器南货。这样的三角贸易,比起和同时代的欧洲殖民者,也是不遑多让。
“大爷的!欺负到老子头上,区区几个客兵,不给买路钱还想离开天津?妈的,敢在老子街面儿上杀人,胆子不小,等会儿直接搬东西。”
吕老爷身后跟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这位平时凶悍残忍的打行头子,这会儿正扶着马屁股,生怕这马被吕老爷压倒在地。
听了这话,打行头子一脸讪笑道:
“受累了老爷,街儿上的事儿,还是老爷门儿清,几个客兵,杀了便是,有嘛大不了的?”
“老爷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十几个人,连个把总都打不赢,废物!以后再逛窑子自己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