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行头子满脸堆笑,只是点头,也不敢还口。
水营兵们歪歪斜斜跟在老爷后面,经过路边小摊儿时,还有士兵抢过一串冰糖葫芦边走边啃,后面跟着的小贩儿抡起板凳过来打人,那兵便躲在了人群里,小贩指着嘻嘻哈哈的水营兵,开始了骂街:
“死丘八,你恁么嫩么腻歪人呢!辱没先人!”
半个时辰后,这支拖拖拉拉的兵马终于抵达张家港码头。
吕德民在那名家丁头子的搀扶下,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胯下马儿如释重负。
吕德民无视周围站立的骨瘦如柴的纤夫,抬头望向对面客兵。
“本官是天津卫指挥同知,你们是辽镇哪个营伍的?你们这群客兵,胆子真不小,在老子地盘上杀人,今天不给本官一个交待,都别想走!”
说罢,吕德民朝后面的水营兵挥了挥手。
“把他们福船上的粮食都搬上来!马车拉走!运回都司封存!把这个丘八,抓起来!”
歪歪斜斜的水营兵一听到搬粮食,顿时变得精神抖擞,拎着顺刀木棍朝刘招孙这边走来。
刚走了几步,水营便都退了回来,一支手执长枪重刀的明军挡住了他们去路。
“好大胆子!敢挡住官兵!还不赶紧让开!”
刘招孙策马上前,对着这位和自己平级的指挥同知拱了拱手。
“本官是开原总兵刘招孙,奉圣上之命,平定辽东,昨夜经过贵地,这位康大人买了些粮食,应当不是你们都司卖的吧!”
虽说大明并不严禁官员经商,然而官员通常还是顾及身份,往往是在幕后操作,而幕前经营的是他们的亲戚仆人。
吕同知摆摆手,怒道:
“不是,老爷我不做粮食生意!”
他想了片刻,又觉得不对,骂道:
“不是老子又待怎的?你们杀人做甚?别以为是辽兵咱就怕你,老爷和丁碧大人是好友,快,乖乖把粮食留下,否则老爷我办你一个通奴罪名····”
刘招孙不等他说完,挥手指向远处堆积成山的粮食,问道:
“这都是什么粮食,你一个天津的指挥同知,怎么能到山东运粮?你有兵部调令吗?”
吕同知见这辽镇将官不好对付,不给买路钱不说,还要倒打一耙,不由勃然大怒,扬起马鞭就打向刘招孙。
刘招孙挥刀挡住马鞭,轻轻一扯,身形如球的通知大人便在地上滚了起来。
刘招孙看他滚了两圈,才停住手。
高个子打行抡起倭刀,刀还没落下,便被射中一箭,倒在地上。
刘招孙回头看金虞姬一眼,冲她点点头,转身将刀鞘抵在吕同知下巴上,冷冷道:
“本官问你最后一遍,码头上是什么粮食?从哪里来的?”
通知大人眼睛飞速转动,怒道:
“老子表舅是天津巡抚!老子和丁碧是拜把子的兄弟,你他妈敢····”
啪一声,刀鞘打在肥厚的下巴上,吕老爷下巴脱臼,说不出话来。
“大人早点说不就是了,原来是发往京师的太仓粮,给户部运的,路过天津卫。了然!”
刘招孙大手一挥,扶吕通知站起来。
吕德民满脸惊恐,下巴脱臼,说不出话来,打行头子还在地上翻滚,四百水营兵逃走大半,剩下的人也被开原战兵围在中心,都不敢上前。
刘招孙望着吕同知,看他身材很像一个大圆球顶着一个小圆球,颇为滑稽,忍不住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脑袋,和颜悦色道:
“吕大人,本官率麾下战兵平辽,路过宝地,便请按照军制,给客兵发些补给,既是太仓粮,便归兵部管,直接发给我们更好,本官觉得,本官麾下两千客兵,四百石就够了。”
吕德民点点头,又使劲摇头,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流口水,脸上表情极为痛苦。
本以为今日就要丧命于此,听到说要两百石粮食,想了下,勉强还可以接受,就当是给这群丘八买棺材本。
听到刘招孙说有两千客兵,这他妈完全是扯淡,他粗略看了眼,这群辽镇丘八顶多只有四百人。
他心中又惊又怒,现在打不过这丘八,心想等这群丘八走了,便给丁参将李总兵他们发塘报,非弄死这群辽镇丘八不可。
刘招孙拖着吕通知,像拖个大气球,一路走到那堆粮食面前。
邓长雄率领战兵跟在后面护卫,刘招孙在粮食小山前站定,挥手道:
“这里刚好就是四百石,不用点了,全部搬走!邓长雄!留一点儿,散给刚才那些没选上的纤夫!”
刘招孙说罢,挥拳猛地打在吕德民下巴上,算是免费帮吕老爷接上了下巴。
吕德民被接上下巴,又可以说话,他很激动,吞了口口水,指着刘招孙大骂道:
“你大爷的,这些粮食都是老子从山东拉来的,足有两千石!不是四百石!!”
刘招孙从金虞姬手中接过三眼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