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甲剌额真也是纷纷请战。
黄台吉没有理会杜木步,刘招孙兵力多少,他现在已经不敢确定,可以肯定的是,决不止是两千人,他可能还有其他援军,比如蒙古各部。
黄太吉开始仔细复盘整个战事,努力回想哪里存在破绽。
最后他发现,破绽就出在铁岭。
刘招孙占领铁岭,截断了沈阳与开原的联系,必定斩杀了送信的白甲兵,以至于后金情报传递不畅,这才给他最后突然袭击赫图阿拉创造了可能。
当然,最重要的是虎蹲兔的出现改变了战场形势。
如果单是刘招孙那几千步兵,他爱打哪里就让他打,黄太吉也不会担心。
不可否认刘招孙部下凶悍善战,能够以一当十,不过说到底他们只是步兵。
步兵机动性很差,尤其是这种长枪兵,走几十里路程便需停下休整补给。
真要用步兵去攻打赫图阿拉,那就是找死。
后金只需随便派出几百骑兵尾随袭扰,便能轻易断掉他们后路,慢慢耗死这些人。
可是,刘招孙现在有了虎蹲兔的骑兵,黄太吉估计虎蹲兔来了几千骑兵。
骑兵的加入,让刘招孙的作战的半径扩大了十倍不止,以刘招孙的性子,三百家丁都敢冲击六千大阵。
此时刘招孙用这种不顾自己死活,远途奔袭,和大金同归于尽的打法,也不足为奇,他一直就是这样和大金拼命。
萨尔浒之战在浑江时他是这样,上次开原血战时他更是这样。
虎蹲兔更是要钱不要命,黄太吉听说,明国赏赐给虎蹲兔不过一两万银子,他们就敢过来攻打后金。
刘招孙只需对虎蹲兔汗(林丹汗)说,赫图阿拉城中空虚,攻之必克,城中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这支穷疯了的蒙古人怕就会和后金拼命。
黄太吉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道:
“刘招孙暂时攻不下赫图阿拉,正白旗继续攻城!抽调各牛录巴牙剌,立即渡河,全力攻城,半个时辰后,不攻下开原城,牛录额真全部斩首!”
黄台吉说罢,起身就要走出大帐,带领戈士哈到北门督战。
这时,那两个负责督造盾车的包衣奴才来了,两个包衣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大帐内其余主子真见这两个奴才,顿时火冒三丈,杜木步抡起刀鞘狠狠砸在包衣身上。
“狗奴才,前日就让你们造盾车,造了三日,现在还不够用,让你偷懒!让你偷懒!”
“把你这狗奴才打死,拖下去喂狗!”
杜木步连打了五六下,旁边几位甲剌额真只是看着,十个牛录额真更不敢说话,黄台吉神色阴冷,那包衣躺在地上,满口吐血,已是奄奄一息。
“去北门攻城!”
黄台吉站起身,帐中一群甲剌额真与牛录额真纷纷朝门口走去,他们排成一线,从正门鱼贯而出,一边窃窃私语。
忽然,黄太吉听见大帐外面远处传来一声闷响,那是他从未听到过的火炮声,听声音好像是炸膛了。
走在最前面的杜木步咧嘴笑道:
“哈哈哈,南蛮子的火炮又炸····”
话未落音,大账正门的围布刺啦一声被什么东西撞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杜木步的脑袋便消失不见。
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两肩中间冒出,他手里拿着抽打包衣的顺刀刀鞘掉落在地,身子还在有规律的抖动。
几乎同一时间,杜木步身后的雅巴海被击中小腹,身子像被一头烈马撞上,猛地飞了出去。
接着是实尔泰,这位正白旗中最年轻的甲剌额真,被黑影砸掉一条腿,实尔泰盯着断腿,愣了一会儿,才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最后,铁球飞到正白旗旗主身边。
死神来了。
在炮弹撕破营帐的前一刻,四贝勒福至心灵,身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下一秒,便看到了眼前这血腥一幕。
他以位面之子的好运气,堪堪躲过了这次袭击,惊魂甫定。
“一炮糜烂数十里。”
劫后余生的黄台吉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
片刻之间,旗中甲剌额真伤亡殆尽,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黄太吉话没说完,一声脆响,身后的鹿角被砸成稀烂。
铁球威力不减,冲出中军大帐,滚入一群戈士哈中。
黄太吉睁大眼睛。
锋利的鹿角被高速飞行的铁球撞击,碎裂后四散迸飞,几十块碎骨如炮子儿般呼啸而来,飞向黄太吉。
黄台吉满眼惊恐。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又回到了那个夏天,遇到了那个只会在噩梦中出现的老人。
老人从黄台吉的噩梦中走出来。满身血迹的叶赫老猎人此刻悬浮在大帐顶部,俯身冷笑着望向弥留之际的黄太吉。
“现在,轮到你是猎物了。”
那年夏天,努尔哈赤带着年幼的黄太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