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冲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周忠虽然不解,却还是按捺住了好奇心,兴致勃勃地观看演阵,与张济讨论治军之道。
张济心情很激动,大讲特讲自己的练兵心得,表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待一纸诏书,便可以南下、东出,报效天子。
看完演练,张济又请周忠到营中查看将士的教化成绩。
他们到南阳后,丁冲想方设法,招募了很多读书人,充实到军营里。一开始只是教将士读书写字,后来听说贾诩奉诏设兵学堂,教授兵法,他有样学样,也在营中教授兵法,只是没有用兵学堂的名义。
如今张济麾下有两百多读书人,几乎是每一曲都有专职的教师。大部分将士都有基本的读写能力,可以自己读写家书,与家人保持联络。
他们对凉州的很多事,都是从将士的家书中得知的。凉州安定,家人安居乐业,也让这些将士能够安心训练,准备出征。
盛大的接风宴后,周忠在营里住下。
张济喝了不少酒,有点支撑不住,先回去了。丁冲陪着周忠喝茶、闲聊。
这时,他回答了周忠的问题。
“骠骑麾下将士基本都是西凉人,虽经教化,野性未除。守城没什么问题,一旦野战,见了鲜血,难免故态复萌,滥杀无辜。荆州也好,兖豫也罢,都是衣冠所在,膏腴之地。之前就曾遭屠戮,不能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劫难。”
周忠恍然,一旁的诸葛亮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丁冲好奇地看向诸葛亮。“这位是……”
“这是我旧友诸葛玄的从子诸葛亮,字孔明,在襄阳城外隐居。我经过襄阳,便将他带来了,准备举荐到天子身边为郎。”
丁冲“哦”了一声,没有再问。诸葛亮虽然相貌堂堂,但他在朝为官,这样的人见得多了,倒也不觉得有多稀奇。
“听说韩遂奉诏进驻关中,整军备战,骠骑将军就有些急了。”丁冲嘿嘿笑了两声。“之前劝谏,他有时听,有时不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对我言听计从。”
“郡学里的那些少年便是如此吧?”
“周公明鉴。”丁冲笑得更加得意。“你经过襄阳的时候,刘景升可曾提起宋忠、綦毋闿?”
周忠摇摇头。
诸葛亮说道:“周公有所不知,这两人本在襄阳,那部《五经要义》恐怕也是和刘景升一起编撰的。我刚刚看到他们两人,还有些奇怪他们怎么到了南阳郡学,担任祭酒、学监。”
“为了请到他们两个,我可是花了重金。”丁冲举起两根手指。“二千石的标准。”
“二千石?”周忠吃了一惊。
“二千石,时节另有馈赠。”丁冲说道:“尽管如此,我还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使者襄阳十余次,才算将他们请过来。他们答应过来,有一个原因就是骠骑将军愿意扩大郡学规模,招收更多的庶民子弟入学。”
“那这个郡学的开销可不小。”
“的确很大。好在南阳地方不大,郡学又提供食宿,那些少年可以住在郡学里,不用往返奔波,所以眼下各县的县学可以缓一缓,等平定天下之后再说。”
“你们哪来的钱粮?”
“南阳有新野、湖阳,不缺粮。如今药材生意收入不菲,钱也不缺。”
“南阳的赋税呢?”周忠忍不住问道。“南阳户口众多,赋税也不少吧?”
丁冲看了周忠一眼,欲言又止。
周忠讪讪地咳嗽了两声。他在朝多年,岂能不知南阳是帝乡,有太多的皇亲国戚,那些人占据了最好的土地,却不用交一钱一粮。南阳户口很多,但赋税却很少,而且没几个人敢动真格的。
“他们总不会一点也不交吧?”
“聊胜于无。”丁冲咂了咂嘴。“现在看,当初还是应该杀了卫固、范先。叛乱都可以不死,还有什么可怕的?南阳大族有恃无恐,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南阳生乱,坏了天子的大计。如今天子平定了凉州,我们才有了些许底气。”
周忠瞅瞅丁冲,无声一笑。
“那镇西大将军东出,骠骑将军能出兵策应吗?”
丁冲收起笑容,神情凝重。“周公,恕我直言。骠骑将军在南阳两年有余,一日不敢放松教化,还不敢放手一搏。镇西大将军麾下皆是西凉悍卒,东出之际,能否严守军纪,我们是有怀疑的。我与骠骑将军商议,想请周公向天子进言,由骠骑将军为前锋,出兵汝南,隔绝荆州,小试牛刀。”
“你们为何不直接上书?”
“我是豫州人,当避嫌。骠骑将军与韩遂不和,更要避嫌。”
“所以你们就将这个麻烦事交给我?”
丁冲笑了。“周公无欲则刚。”
周忠盯着丁冲看了半天,心情很复杂。丁冲说他无欲则刚,其实他哪里是无欲则刚,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