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让人找来了邢颙,转达了天子的嘱托。
邢颙很惊讶。“天子真是这么说?”
杨彪笑笑。“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天子?”
邢颙连忙摇手。“岂敢,岂敢。我只是觉得天子气魄非常,一时不敢相信而已。杨公,这可是千秋万代的大事,恐怕不是我能完成的。”
“你一个人当然不行。”杨彪抚着胡须,眼神灼灼。“但你可以出面,邀请名士大儒,共商大计,也算是为朝廷出力。学问当为时而作。大汉有天子这样的英主,再次中兴,儒门也需要一个董仲舒似的人物,为大汉立言。”
邢颙心中激动,却还是谦虚道:“鸟无头不飞。这样的大事,非杨公主持不可。”
杨彪微微一笑。“如果我不是身居司徒,脱不开身,的确不会将这個机会让给你。尽管如此,我也不能置身事外。你们立论,我禀明天子后择善而行,以证其效,知行合一,以臻至善。”
邢颙微微颌首,随即又道:“鲁国孔融是圣人之后,学问渊博,为人又正直,正是……”
邢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彪打断了。
“他年纪太大了,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你们年轻人应该勇于担当重任,不负平生所学。”
见杨彪脸色不好,邢颙心中疑惑,却没有再说什么。
——
刘协发出去的诏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孔融没有来,大臣们也没反应,对重修《孝桓帝纪》的建议更是集体漠视,当不存在。
这件事就像一颗小石子丢入水塘,激起一丝涟漪,然后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唯一的变化是孔融再也没有太学露面,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与此相反,辽东却非常热闹。
荀攸遵照诏书,在辽东推行度田,进展非常顺利。
辽东大户之前被公孙度杀掉大半,剩下的又因依附公孙度,成了荀攸的俘虏,被判流放海外。剩下的都是普通百姓,对度田求之不得,欢呼踊跃。
在得知中原还没有全部度田,就连冀州都有渤海要行德政,大部分百姓都选择了在辽东落籍。
辽东虽然冷,但土地肥沃。哪怕只种一季也能混个温饱,总比回到家乡还要依附别人强。
对天子能否在中原推行度田,不少人持观望态度,并没有太强的信心。他们没见过天子,却知道中原世家的实力。
刘备就地休整,上书请辞徐州刺史。
刘协拜刘备为征东大将军,授斧钺,付以东方之任。
孙策率部撤回青州休整,上书请求见驾。
刘协虽然不解,却还是答应了孙策的请求,同意他赴行在。
接到诏书后,孙策早早起程,绕了一点路,在南皮住了一宿。
——
张昭迈着方步,走进了驿舍。
正在忙碌的驿吏们纷纷放慢脚步,向张昭行礼。
张昭一一回答,有时还停下来询问几句,没有半点太守的架子。
尽管如此,驿吏们却依然神态恭敬,不敢有半分怠慢。
主院的二楼上,孙策凭栏而望,三弟孙翊、四弟孙匡站在一旁,小妹孙尚香个子还没栏杆高,只能从栏杆的缝隙里往下看。
“老夫子。”孙尚香嘀咕了一句。
“不得放肆。”孙匡严肃的虽然斥道。“人当有三畏。”
“我只听说过人有三急。”孙尚香反驳道,不等孙匡再说,脖子一梗,转身躲到隔壁的房间里去了。
孙匡咂了咂嘴,老气横秋的说道:“不学礼,无以立。小妹该启蒙读书了,要不然到了行在,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
孙策、孙翊不约而同的撇了孙匡一眼,哑然失笑。
楼梯声响,张昭登楼了。孙策立刻收起笑容,快步赶到楼梯口,拱手相迎。
“张公。”
张昭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上了楼,来到孙策面前,这才抖了拌衣袖,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拱手见礼。
“臣昭见过吴侯。”
“岂敢,岂敢。”孙策连声说道:“张公如今是天子之臣,你我同朝为臣,不敢以君臣建交。若公不弃,策当执子弟礼。”
张昭满意地点点头。“一年不见,君侯越发沉稳了,可喜可贺。”
两人客套了几句,携手来到正堂。
孙策的母亲吴夫人、妻子小吴夫人都出来见礼,连孙策的儿子、女儿都出来拜见,只有孙尚香躲在房里没出来。
寒暄过后,吴夫人等人退下,留下孙翊、孙匡在一旁侍候。
孙策首先说明了来意。
辽东平定,刘备会继续向三韩进兵,他则准备向南。但天子承诺他的战船还没有动静,这次去行在见驾,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听说张昭在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