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很快就收到了桓阶的回复。
临湘本地的大户愿意出资,与朝廷共建船官,但是他们想多投一些,手头的现钱又不太够,就想拉更多的人入股,想联络周边各县,需要一些时间。
具体到参股的数额,桓阶给了一个大概的数字,十万金。
这是刘协几个方案中规模最大的一個。
如果长沙本地人能筹集十万金入股,加上司徒府能提供的技术和资金,再加上刘协以皇后伏寿身份出资,总共可以筹集二十万金左右,可以建一个与豫章船官差不多规模的大船官,包括一个三百人规模的船政学堂。
刘协听完,笑了一声。“伯绪振臂一呼,响者云集啊。”
他很清楚,仅从资金规模而言,长沙民间出资接近一半,显然是要占据相当话语权。如果不是桓阶出面,取得长沙人的信任,他们是不可能冒这么大风险的。
桓阶有些不安。
天子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像是功高震主的味道?
刘协瞅了他一眼,笑得更加灿烂。“伯绪不必紧张。你有如此影响力,正说明我用对了人。开发江南意义深远,困难也不小,正需要像你这样的才智之士为朝廷效力。说到底,天下安与不安,还在人心嘛。”
桓阶躬身受教。
虽然他的理解未必与天子说的完全一致——天子嘛,不可能什么话都说得那么直白,总会有点言外之意——但他相信天子的态度是真诚的。
至少眼下,江南诸郡还没有威胁朝廷的实力,他这样的人还需要朝廷的支持,才能与中原实力雄厚的世家抗衡,才能在朝堂上立足。
在此之前,中原世家占据了朝堂,中原以外的士子如果得不到他们的赏识,仕途往往很艰难。
他的祖父桓超、父亲桓胜都是才智之士,可是仕途一直不顺,总在千石以下徘徊,无法跨过二千石那个关键性的门槛。
相比之下,苍梧人士燮因为师从颍川人刘陶,进入了中原士林的圈子,年纪轻轻就成为交阯太守。苍梧士家从家一跃成为当地的大族,兄弟并列州郡,甚至得以割据交州,偏安一隅。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代价的,士燮从此就成了刘陶的门生,也就成了汝颍人的附庸。
他痛恨这种风气,不肯走这条路,拒绝了刘表的辟除,却一直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如今天子来到他的面门,他自然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哪怕有相当的风险。
伴君如伴虎,富贵险中求。
见桓阶不安,刘协没有继续,转而讨论起了具体的计划安排。
有些话,点到为止,不宜过于深入。
就目前而言,长沙人还不是朝廷要担心的问题,桓阶也是可用之人。要与中原世家打持久战,不仅要获得普通百姓的支持,也要将这些所谓的寒门、庶族纳入统一战线之内。
只是要谨慎一些,不要养虎为患。
历史上,曹操、孙权走的都是这条路,只是他们没能坚持到底,也没有办法打破世家大族对教育的垄断,最后还是被世家大族夺取了权力。
他作为穿越者,一开始就抓住兵权不放,然后又推行教化、度田,并一步步将科举制度落到实处,正是要与世家大族争夺教育权。
争夺教育权,说到底就是争取人才。
历史上的九品中正制出台,就是世家对曹操唯才是举的反击,就是对人才的争夺。
桓阶这样的寒门、庶族就是现成的人才,没有道理不用。
仔细斟酌后,刘协让桓阶执笔,起草了一份诏书,派人送往南阳,命司徒府具体负责长沙船官的筹建事宜,最好能派一个长史级的官员来长沙操办此事。
船官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刘协问桓阶,下一步该做什么?
桓阶不假思索。“岭南隔绝,久不闻汉家消息。陛下宜去前线军中,鼓舞士气,迫降士燮,使岭南士庶知汉家威严,非士燮兄弟可以篡夺也。”
刘协深以为然。“善。”
——
司徒、司空接连收到天子诏书。数日之内,杨彪、周忠连续会面,商量奉诏履职之事。
周忠大为头痛。
天子说是将政务交还给了司徒、司空,可是他并没有闲着。每到一地,但有所见,便颁布诏书,命司徒、司空两府操办,他们还不能不办。
这么一搞,比天子还政之前还要忙。
至少天子还政之前很少外出,见不到那么多事。
现在倒好,他有的是时间。
“文先,真要如贾文和所说,天子常年巡狩四方,这司徒、司空府的员吏怕是远远不够,至少要再增加一倍。”周忠举起手,晃了晃,有气无力的说道。
杨彪倒是很淡定。“难不成你也想无为而治?”
周忠吓了一跳,连连摇手。“文先,你不要乱说,我可没